京都的雨一直下到了半夜才停，南宫玥安排了东苑弟子们加急炼制护元丹后，已近天明，她未做停歇，便赶往藏书阁。蒋翼领着一队亲卫，随行在她左右。
藏书阁位于东苑最北处，拢共三层，状似宝塔，唯有一二层书籍可供借阅，至于顶层，里面放置的都是禁书。
所谓禁书，其中记载的便是为炼丹世家所禁止的丹药，大多都是含有剧毒或违背自然法则之物非世间可容，这些东西又被称为禁丹。早在百年前，这些禁书就被先祖们封锁在顶层阁楼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，唯有必要时刻用家主令牌才可开启。
南宫玥在宫里便想着，太医院集天下医录药理典籍，南宫氏则拥有百年丹道秘要，如果在这两个地方都找不到任何线索，那只能上顶层阁楼去碰碰运气了。
风吹叶摇，满树积雨簌簌抖落。雪萤提前撑开油伞遮在主子头顶，避免她的衣衫被雨水打湿。
折腾了一夜本就劳累，要是再着了凉就不好了。
南宫玥取出钥匙开了大门，转头吩咐蒋翼道：“命人守住四周，不得有任何人来打扰。”
蒋翼道：“是。”随后立刻前去安排。
藏书阁内书香气息浓厚，微亮的天色透入层层书架，幽雅而宁静。雪萤举着火折子点燃了几处蜡烛，顿时宽敞宏大的书阁铺展眼前。
三面高不见顶的书柜，中央坐落一个青鸾寒铁炉，木质楼梯盘旋而上，延伸至顶层阁楼，那里黑暗森寂，平时从未有人上去过。
雪萤道：“家主，这么多书你一个人怎么找得过来？要不然多找几个弟子来帮忙吧？”
南宫玥摇头：“此病倘若真与禁丹有关，那族中定有涉事之人，在我查到真相之前，还是莫要打草惊蛇。”
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道：“二层东面左数第七列和第八列藏有不少关于疑难杂症的详细记载，你且按照这张纸上的内容前去比对，若有相似病症，即刻来报。”
“好。”雪萤接过素笺认真查阅，便顺着楼梯匆匆上了二楼。
南宫玥提灯踩着木制楼梯缓步而上，来到顶层。阁楼无窗，仅有的出入口便是一道特质的玄铁门。
她抬手拂去上面的蛛网，取出家主令牌放入正中央的凹槽，轻轻一按，玄铁门咔嗒一声开启，积尘飞舞间，夹带着一股陈腐的霉味，像是被囚禁多年的幽灵，裹挟着纸张朽化的苦涩。
南宫玥站在门口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方鼓起勇气走了进去。暖光摇曳，在暗室里显得格外微弱。
阁楼中放着寥寥几个落满灰尘书架，南宫玥逐一巡视过去，发现这上面放的书籍大多发黄破旧，取的名字也很是诡异，什么《九幽焚心丹方》、《太阴噬魂丹经》、《万毒丹祖遗篇》……
光看这些字眼，南宫玥就有□□成的把握，知道自己来对了。
她从头取了一沓书籍，席地而坐，借着灯笼里的暖光翻阅起书中内容。
不知不觉，天已大亮，阁楼里光线仍是晦暗不明，雪萤站在门口处小心翼翼唤了一声：“家主？”
南宫玥从一堆书中仰起脑袋，顿觉脖颈僵硬发酸，皱着眉道：“在这呢。”
雪萤循声入内，蹲在她身旁道：“夫人送来了早膳，你要不要先下去吃点？”
“母亲来了吗？”
“是，大长老也来了，但都被蒋副将拦住了。”
“大长老？”南宫玥道，“他来做什么？”
雪萤道：“大长老说家主深夜让弟子们炼丹定是有要紧之事，特意前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？”
帮忙？他有这么好心吗？
“他们不知道我上了顶层吧？”
“不知。”雪萤道，“蒋副将说家主有令，任何人不得靠近藏书阁，所以无人敢靠近。”
南宫玥颔首，蒋翼是行军之人，交代他办事果然稳妥。
看着雪萤疲青的双眼，这才想起他们陪着自己熬了一宿，遂道：“先下去吧。”
说着在雪萤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，揉了揉发麻的屁股问道：“你可有找到什么线索？”
雪萤摇头。
南宫玥倒也不意外，因为那些书籍她基本都看过，印象中确实没有记载类似四皇子病症的典籍。
“没事，我们还有时间。”她又道，“此事没有惊动几位长老吧？”
雪萤道：“没有，长老们只知道是圣上要四品护元丹，其他的一概不知。”
南宫玥颔首道：“那就好。”
简单用过早膳后，南宫玥让雪萤和蒋翼等人前去休息，自己又回到阁楼查阅未看完的书籍。时间飞逝，在沉沉夜色来临前，她终于在一摞又一摞陈旧古籍中发现了熟悉的症状记录。
“找到了！”她惊呼道，“雪萤，取笔墨来。”
雪萤闻声，赶紧跑下楼取了笔墨又一路小跑上来，喘着气将纸笔铺展于案几上，一边研磨一边问道：“家主可是找到了治疗四殿下的法子。”
“不错。”南宫玥面露喜色，将书页上的内容反复确认道，“书上写到，有一种禁丹名为鸩心丹，人一旦服用后，初始会出现发热咳嗽的症状，类似风寒，逐渐地身上会长出风疹，继而蔓延成渗入经脉的红斑，高热不退，伴随下肢腹股僵痛溃烂，若无解药，七日内必死。”
雪萤听得心惊肉跳，小脸煞白。
南宫玥执笔润墨道：“好在书上记录了可以克制此病症的丹方，也算天无绝人之路。”
说着她一笔一划将书页中内容誊抄在纸上，确认无误后，又冒着夜色前往库房配置药材，领取灵石，一应过程，亲力亲为，加上蒋翼护卫在侧，几个长老听说是圣上亲自下的令，虽心有疑窦，也不敢贸然上前问话。
寒夜萧寂，西苑灯火彻夜通明。
直至朝阳东升，南宫玥才出了丹房，怀揣着一个锦盒，匆匆上了马车，一路朝宫中驶去。
马车辘辘碾过朱雀大街，车帘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外头冷清的街景。京都的早晨一向热闹熙攘，如今只剩零星几个摊铺还支着，街上行人寥寥，神色忧郁，远处药铺门前排着长队，人人相隔丈余，偶有咳嗽声起，便惊得人群如鸟兽散。
雪萤道：“这是蒋副将按照您的吩咐，搜集的京都中流传疫病的症状。”
她掏出几张素笺，南宫玥比对之下发现与书上所写一模一样，的确是鸩心丹引起的症状。
“夫人，你都熬了两宿了，先歇会吧。”
南宫玥轻轻应了一声“好”，目光却始终落在外面的街道上。
想不到短短数日，京都中的疫病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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