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危行一本正经:“近来觉得好吃。”

周师叔才不信谢危行的鬼话。他仍然满腹狐疑,又绕了一圈,忽然侧身对谢危行道:

“你案上那卷《镇煞》,拿来给我瞧瞧。”

趁着谢危行回头,周师叔几乎在电光石火间转向了屏风,指尖重重一扣,声音没什么不对的——这里确实看不出什么障眼法的影子。

谢危行回过头,弯了弯眉眼,装得好像毫无察觉周师叔的试探。

他相当自然地将那卷书递给周师叔。

周师叔翻了下书,也挑不出什么毛病。

周师叔的直觉告诉自己,谢危行这里绝对有鬼。但是屋子里实在没破绽,他只好冷哼一声:

“别装了,你要是一直这么安分,我每天上供好酒好菜感谢天地。”

周师叔转身,走到了门口,突然回头,警告谢危行:“你这几天乖得邪门,要是闯了祸,趁早和我说,别闹到老国师面前。”

谢危行乐了,他第一次知道十几年前的自己是这么个形象,原来仅仅安分几天就会让周师叔觉得邪门。

不过现在,十岁的少年相当安静地垂目应声:“弟子不敢的。”

周师叔又冷哼了一声,懒得管他,走了。

谢危行站门内,目送周师叔青灰色的身影远去,直到看不见。

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。

谢危行合上门闩,顿了片刻,才对着不知道谁开口:“他走了。”

十岁的少年这才不紧不慢绕到屏风后面。

屏风后面,挽戈倚着榻。诡境中她还是五岁模样,披着一件鹤灰的小斗篷,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谢危行。

她吸了吸鼻子,顺手振落了手上沾的来源于房梁之上的灰。

此前周师叔百般寻找也找不到什么破绽,甚至看不出玄术藏人的痕迹,那当然——因为那根本不是玄术,纯粹的轻功而已。

那天夜里,伙同谢危行对着命堂里那碗血动了手脚后,挽戈就没回萧府的偏院,趁乱溜了。

周师叔、宁韫玉等供奉院一行人,谁也没有注意到,谢危行偷偷把挽戈带回来供奉院,甚至藏了三天。

“萧府在搜你,满城都传遍了,他们还试图进供奉院来查……”

谢危行不紧不慢说着,好像在谈平常的事。

他边说着,边顺势已经坐到了榻侧,然后相当自然地去握挽戈的手。少年的掌心相当热,带着一点暖阳般的温意。

挽戈没动,任由他握着。她这会儿还是五岁身形,手骨小、细且凉,被谢危行手掌的温热捏着,这才散去一点寒意。

她睫毛轻轻一颤,肩头的绷直有些缓和,呼吸也不自觉慢了半分。

谢危行侧着身,恰好捕捉到了那一点神色。他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,有点痒。

片刻后,谢危行才继续道:“……不过供奉院是禁地,他们算什么东西,也配进来?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,带了点少年般的骄傲和理直气壮。

“嗯。”挽戈低声应了一句,她垂着眸,忽然道,“谢谢你,谢指挥使。”

那一句“谢谢”落下时,谢危行先是像猫被抚顺了毛似的,心头一热,可他尾巴刚要翘起来,又被后面那句“谢指挥使”四个字一压,热意忽然凉了半分。

他哦了一声,装作若无其事,仍拢着挽戈冰凉的手指:“什么指挥使?我还以为你在叫宁韫玉那家伙。”

挽戈真仔细想了想,的确觉得有几分不妥——毕竟诡境中的时间还是十年前,这时候的镇异司最高指挥使还是宁韫玉,叫谢危行“谢指挥使”,不免显得他有谋权篡位的僭越野心。

她又想了想,才道:“那就叫……”

看挽戈这神情,谢危行不用想就知道她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了,甚至不用猜都知道挽戈下面肯定打算开始遍历他的那一串头衔了。

他索性把话挑开了,少年气十足地低下头,捏了捏她的手指:“——叫我的名字。”

挽戈一愣:“名字?”

“嗯,”谢危行略微扬了扬眉,但装得很正经,压着嗓子,“不许叫‘指挥使’,也不许叫什么‘大人’‘小先生’的,不许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学。”

“我叫谢危行,你就这样叫。”

他没注意到他自己在强作镇定,耳尖已经慢慢泛起了一点红。

挽戈想了想,认真读了一遍:“谢危行。”

这三个字话音刚落,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。谢危行唔了一声,眼尾的笑意有点压不住。

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调分明有点开心,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匣子塞给挽戈:

“藕粉糕,供奉院特产——奖励你的。”

挽戈从前很少吃这种点心。幼年时在萧府吃不到,后来在神鬼阁,山路一去三千里,更吃不上甜的。

倒是这几日藏在供奉院,谢危行隔三差五就拿各式各样的点心来投喂。这三天尝的甜,比十七年都多。

藕粉糕入口即化,清香散开。挽戈相当认真把那一口咽下去。

谢危行盯着她慢吞吞把那一块藕粉糕吃完,盯得太久了,连自己也没有发觉。

直到挽戈把匣子和剩余的几块藕粉糕往他那推了推,抬眼和他对上,谢危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盯得太明显了。

他骤然收回视线,装作不经意道:“甜吧。”

“嗯,甜。”

挽戈含糊道,她将最后一小角咽下,终于见了一点血色的唇角沾了点细粉。

谢危行一怔,指尖比脑子先一步落下,很自然地拂过她的唇角,把那点细粉拈掉。

他反应过来时,耳根一下子完全热了。

挽戈却完全没在意,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谢危行:“好吃。”

短促的安静中,谢危行垂眸,他一只手还握着挽戈的手,即使她的手已经被暖得相当温了。

他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:“命堂里换命案的‘因’已经改了,但‘果’还不能偏。”

谢危行的意思,挽戈当然明白。

换命术是因,换命成功是果。当年换命成功后,萧府就把挽戈送去了神鬼阁。

因此,倘若像现在这样,换命失败了,挽戈也离开了萧府,“去神鬼阁”的因,就不存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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