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误入
薛琼玉心下一颤,树底下确确站着两人。
“季哥哥,我不是说过不用你管吗?”
白雾越发浓重,两人身着白色孝服,隐秘在瘴气中,脸上神色莫辨。
薛琼玉半蹲下身,躲藏在幽绿的茂丛中,扬着脖子,呼吸一滞。
两人并非旁人,而是先前还和自己在祠堂法事上同跪半日之久的季延与陈清荷。
她早知两人相熟识,只是单纯讶然于会在此处无人之境相遇。
季延顿了顿,半刻过去,才从喉咙深处挤出沉闷的发音。
“清荷妹,你本不用嫁他……”
若是没猜错,季延自打小时,便对陈清荷心生恋慕之情。
其实薛琼玉也能理解为何历史上,季延有权有势,叱咤风云之后,仍会为了一个红颜撤兵回岸了。
毕竟,陈清荷是在他穷困潦倒,受尽冷眼,饱经欺凌时,唯一一个平视他,关心他,不嫌弃他的人。
更何况,陈清荷身边不乏对她一掷千金的恩客,陈清荷转头便散出钱财救济弱小。
季延亦是这其中之一的弱小。
如此人美心善的仙女姐姐,换作薛琼玉,怕不是也要吻上来的。
“季哥哥,你说什么傻话?”陈清荷用手帕轻轻抹去眼角泪,有些无语。
她知道季延是为她好,却也未曾想到他会真的动手杀了那蔡公子。
季延盯着她眼角亮晶晶的泪花,犹豫了一瞬,好似真的在忏悔自己冲动的行为。
“清荷妹,我……我”
薛琼玉就这般蹲着,腿都酸了,陈清荷才哭完,匆匆抹了一把眼泪,郑重抬眸。
“季哥哥,之后若是官府查起来,如何是好?”
薛琼玉也想知道,蔡家在张镇只手遮天,他小小季延,如何与老练狠辣的蔡夫人斗。
更何况自己和红珠他们还是目击证人,薛琼玉到不介意坐看这一出力挽狂澜的好戏。
“清荷妹,你莫怕,此事注定不会牵扯到你头上,我自有办法。”少年微微抿唇,眼底却划过一丝从容不迫。
“薛小姐不是全部都看到了吗?她又为何包庇你?”陈清荷一顿,觉得此事着实太悬。
她分明听说薛家人待他极为不好,初遇时他浑身的伤,都是薛家水师王五下的痛手。
她匆匆掏出一袋子,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首饰。再三推搡,叹道:“季哥哥,不如你听清荷一句劝,带着这些钱财逃上北城吧?”
北城去张镇数万里,边境之地,条件艰苦,却因官兵抓不着,罪犯扎堆,治安混乱。
薛琼玉眼珠子咕噜噜转动,北城?
那地方有去无回?就连壮汉去了,浑身上下的家当也只能给你留一条遮羞的裤衩子。
她到不在意季延的死活,此人逢凶化吉,有这时间操心季延,还不如想一下如何找到方才走丢的小狸猫。
季延没出手接陈清荷留给他的傍身之财,幽绿色的眸子愣了愣,竟痴痴地笑了笑。
他话锋一转:“清荷妹放心,小姐她自有安排。”
薛琼玉瞠目结舌。
等等,什么叫做她自有安排?污蔑,你纯纯污蔑!
少女蹲在草丛,脚上被蚊子不客气咬出了几个红包,痒得人心中恨恨不平。
薛琼玉不爽地盯着眼前的少年,活生生能给他身上瞪出一个黑黢黢的洞来。
分明是正中午,林间白雾却更加浓重,气氛阴森。
祠堂里红珠和绿珠说了一番薛琼玉的遭遇,两人心下打乱。
小姐为何如此命运多舛,才出狼穴,又入虎口。
两人回去找人就来不及了,于是匆匆装了一袋从后厨借来的硫磺,分为两路去寻薛琼玉的踪迹。
季延和陈清荷寒暄得差不多了,他几番推辞掉金银财物,眸中感激不尽。“清荷妹,你放宽心。”
陈清荷点头,张了张嘴正想说话,却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异响。
是从那晃动着的草丛传出的。
少年笑容陡然僵住,幽幽的眸子沉默地盯着草丛,好似看出了点什么动静。
薛琼玉见双双将目光投往自己的躲藏之处,暗道不妙。
她吃了一惊,冷脆的露珠低落脖颈,颤了一颤身子,却仍憋住气不敢出声。
陈清荷黛眉一蹙,看了看季延,他收起锐利的眸子,安慰她道:“莫怕,我去看看。”
她乖顺地点头,好似一只苍白的兔子,局促不安。
季延脚步缓缓靠近,薛琼玉感受到紧张的心脏快要破体而出。
生死一线间,红珠的叫喊之声传来。
“小姐!小姐你在哪里?”
季延抬眼,朝着红珠出声的方向望去,那方向恰好和薛琼玉躲藏的草丛相反。
语气间满是焦灼的红珠脚步一顿,面前树底下似乎站着两个白衣的身影。
她听闻不少过路人死在此地,幽魂不被超度,夜间常传出阵阵萧瑟哀嚎之音。
忽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不敢前进。
季延见红珠未进一步,让陈清荷抓紧时间逃离,他们两人相识一事,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瞧见。
一来,季延前途未卜,被蔡家仇恨缠身,连累陈清荷是无疑的事实。
二来,季延顿了顿,斟酌片刻,若是方才没听错的话,红珠口中要找之人,是薛琼玉。
陈清荷眼角带泪,心下不忍,盯着他看了看,眸子也朝着红珠站立的方向撇了一眼,最终唇瓣颤了颤,低语一句只有季延的角度才看到见的“保重!”二字,便转身提起裙摆。
陈清荷的白衣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,季延收回了目光,却没看红珠,看得出他不怕被红珠发现。
毕竟一个无关紧要的薛府下人,出现在危险的竹林之中,也不算什么值得震惊之事。
薛琼玉见周围再次宁静下来,犹豫着要不要探出脑袋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儿?
季延却掀开了浓雾的树枝,直直走出红珠面前。
少年素来会伪装,在陈清荷面前谈吐流利,风度翩翩,到了外人面前,却又演了起来。
“怎么是你?”红珠方才还落下的冷汗止住,还以为是林中的孤魂野鬼呢。
季延的黑靴踏在湿哒哒的草上,毫不避讳地走了出来,“红……红珠姐,小姐……在哪?”
薛琼玉呼吸一顿,瞳孔一缩,有些不可思议地靠在树下的草丛。
他这是做什么?
难不成早已知晓自己躲藏在草丛之中了?
先前薛琼玉在场,红珠倒不好发作,此刻薛琼玉不在,她也不用闷着这口气,给季延好脸色瞧:“你还有脸问?都怪你这个扫把星,自打你靠近,我家小姐便一而再再而三出事!”
薛琼玉觉着红珠这话准是带着些赌气成分。
季延却并不关心红珠是否嫌弃自己。
只有被在意之人嫌弃的时候,人才会隐隐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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