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无锋换上了官袍,不敢再耽搁,双手扶正乌纱帽,便匆匆忙忙往正堂赶。

他的那身肥肉像是被人往皮袋里塞了十斤猪油,走一步晃三晃,领口的盘扣松松垮垮吊在脖子上,活像只没扎紧口的米袋。

李怀策安排好的人过来通风报信,看他这副狼狈样子,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:“大人,小的帮您整理一下衣袍吧。”

薛无锋摆了摆手:“来不及,来不及……”

“大人,您的腰带勒得太紧了,这样怕会喘不过气来的。”

薛无锋停住脚步,的确感觉到胸口发闷。平日里他不穿官服,今日一试,明显是又窄了不少,需吸着气才能勉强穿上。

那差役低头帮他系腰带,在他腰间松松垮垮打了个死结,直起身来:“大人可还满意么,这样极显腰身呢。”

薛无锋点点头,胸口终于不闷了,他长舒出一口气来:“你退下吧。”他还着急去正堂。

那差役领命退了。

薛无锋快步往前走,胸口是不闷了,脚步也快了不少,可新的问题出现了。他心里头跟揣了窝兔子似的,脚底下拌着蒜,三步一趔趄,往大堂去的路上,腰间那根绸带早不知松了多少圈。

薛无锋无暇顾及这些,脚步可不敢再有耽搁。

都说“官大一级压死人”,下级见了上级,三分敬畏里总掺着七分小心,更不要说来的还是通判大人,专查大小官员的清廉名功,一个不注意,头上的乌纱帽便要不保了。

这薛无锋平日里在县衙里作威作福,肚子挺得比谁都高,可一听通判要来,魂儿都飞了一半。

李怀策在暗中看着,不由地扯了扯嘴角。一旁的心腹低声问道:“师爷,大人怎么怕成这样啊?”

“你可知来的是什么人,那可是铁面通判。”李怀策“呵呵”笑了两声,“通判大人一句话,能让你官帽不保;通判大人一个眼神,能让你揣度半天。若是屁股底下不干净,那更是如坐针毡——生怕哪句话说错,哪件事露了马脚,被通判大人抓住把柄……所以才有那等见了通判就腿软、说话就打颤的,连衣裳都穿不整齐,可不就是心里有鬼,被‘通判’二字压得喘不过气嘛。”

心里有鬼的薛无锋终于到了吴岱宗眼前。

“通、通判大人……”他弓着腰,想作揖,肚子上的肉先一步坠得他往前倾。

就这一哈腰的功夫,腰间那根本就松散的带子“啪”地滑开,藏在官袍底下的锦裤没了束缚,“唰”地褪到了膝盖。

满大堂的衙役都傻了眼,就见薛大人那圆滚滚的白肚子颤巍巍露在外面,底下还晃悠着半截松垮垮的衬裤,活像个翻了肚皮的肥鲤鱼。

他自己僵在原地,先是瞪着眼看了看掉下去的裤子,又猛地抬头看吴岱宗,那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手忙脚乱去提裤子。

偏生胳膊短肚子大,折腾了半天,反倒把官袍下摆也卷了上去,露出两条白胖的腿来。

吴岱宗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,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讥诮,慢悠悠呷了口茶道:“薛大人这是……衣不蔽体,心虚到连裤子都管不住了?”

薛无锋嘴里“啊啊”着,脸憋得像块猪肝,好不容易把裤子提上去,腰带却怎么也系不上,只能双手死死揪着裤腰,那模样,比戏台子上的丑角儿还要滑稽三分。

“大人……大人见笑了。”薛无锋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可又一想,地缝恐怕不太行,得是个地洞。

为了挽回形象,薛无锋只得硬着头皮解释:“大人莫怪,下官是打小生了这病,喝口凉水都长在了肉上。这病倒也有一好处,若有了饥荒,下官就把肉全割下来,给百姓们分食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,快别说了吧。”随山听不下去了,看了吴岱宗一眼,道:“将衙门里的名单账册全数拿来,我们大人要例行检查。”

“是,下官这就去办。”薛无锋叫了一个官差进来,“去找师爷,让他将名单账册拿过来,让通判大人过目。”

“不必麻烦,我已经都带过来了。”那官差还没出去,李怀策便已掀帘进来,身后跟着几个差役,抱着账本。

薛无锋赞许地看向他,转身朝吴岱宗行礼:“大人,账册都在这里了,请大人过目查阅。”

随山上前接了账本,薛无锋便站到了一边,依旧惴惴不安。

衙门里的账都是李怀策在记,他作为县令大人,只伸手要钱,及时享乐,从不过问账上之事,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啊。

李怀策也站在一边,视线下移,盯着不远处薛无锋抖动的衣摆,心里冷笑一声。

吴岱宗一页一页翻看,眉头一直是拧在一起的。内室极静,随山突然开口道:“薛大人,你先擦擦汗吧。”

薛无锋紧绷着身体,闻言尴尬地抬起袖子在自己额头上抹了几下:“我……我体虚嘛,容易出汗的。”

没有人回应他,吴岱宗检查完了所有账目,将账本放到一边,又打开官差名单核对人数,道:“将所有人都叫进来,清点人数。”

李怀策应声出去,薛无锋突然想到什么,刚擦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。

福安县登记在册的官差共计三十二人,其中有六人跟着江不辞去了常渡村,还未回来。

吴岱宗明显看出来了,便问:“少了六人,都干什么去了?”

在衙门里当差,要么外出替县令办事,要么告假在家,但去向都必须提前告知县令。

薛无锋抿了抿唇,他不愿提及过多关于常渡村的事,可告假者也要记于簿上,写清告假时间、告假缘由和归来时间。而这些,他们没有提前准备,不好蒙混过关。

见他一直不答话,吴岱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手抬起来就要往案上一拍。

“啪嗒”一声,不是手落在案上发出的脆响,而是李怀策双膝落地的声音。

他趴于地上,头压得极低:“请大人恕罪,这六人均为今日告假,两人外出探亲,一人娘子生产,一人访友,两人卧病……今日琐事繁多,还未来得及记于簿上。”

薛无锋见李怀策主动揽责,心中大喜,表面上还要为李怀策向通判大人说情:“大人,我这师爷平日里极为能干,帮我不少。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这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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