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6. 登门拜访
武兴侯府。
室内焚着淡雅的沉水香,却丝毫无法安抚赵诩的心绪。他在厅中来回踱步,脚步沉重,眉宇间压着一片阴云。时而停下,望向门外,眼中闪过一抹焦灼的期冀,随即又化作更深的忐忑。
赵如萱倚在窗边,一双圆眼饶有兴致地追随着兄长的身影,唇角噙着笑,仿佛在看一出令人兴味盎然的戏。
崔夫人端坐主位,手中捧着一盏清茶,轻轻撇着并不存在的浮沫,再送至唇边细细品味。她身旁,长媳方氏低眉顺眼地侍奉着,动作轻柔,不声不响。
崔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,心中稍慰。方氏是她亲自为长子挑选的妻子,出身名门,父兄皆在清要之职,性情柔顺知礼,进退有度,从不失礼于人前,更不会自作主张。
这才是她心中理想的侯府长媳。
然而,一想到素来温驯听话的幼子鸣远,竟不知何时长出了自己的主心骨,不声不响地将一颗心系在了那个孟家姑娘身上,甚至不惜跪求她代为提亲……崔夫人心头便如同梗了一根细刺,不上不下,那入口的香茗也似乎失了滋味。
孟家姑娘她不是没见过。生得是极好,唇红齿白,顾盼神飞,美则美矣,奈何太过张扬。更听闻她性喜丹青文墨,常与文人雅士往来,抛头露面,谈诗论画,这在崔夫人眼中,简直是失了闺秀本分!
她想过强硬阻拦。可她深知幼子秉性,外表温和,内里却柔中有刚坚韧不屈。若她横加反对,反倒适得其反。
不如暂时顺了他的意。
孟家那个若没福气进侯府是最好,若是有福气……也无妨。
总归,人只要进了门,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儿媳,那方寸天地之间,如何教导、如何规训,还不是她这个婆母说了算?
日子还长,有的是法子慢慢将顽石雕琢成她想要的模样。这般想着,崔夫人心中的郁结略略松开一丝,握着盖碗的手指也松弛了几分。
思忖间,管事匆匆来报:“夫人,卢夫人到了!”
赵诩猛地抬头,眼中骤然亮起,大步迎了出去。崔夫人眉眼压了压,略一停顿才起身,缓步跟上。
一进前厅,见到幼子的反应,她脚步停住。
赵诩僵立在堂中央,面色惨白。地上,上门礼原封不动地摆着,大红绸缎未解,扎着彩带的箱笼纹丝未动,刺目得令人心惊。
崔夫人心头一沉,指尖莫名发凉。
“好!好一个孟家!”卢夫人气得身体都在发抖,“简直是目无礼法,不知所谓!我卢氏活了几十年,从未见过如此悖逆无礼的人家。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天经地义。可孟家倒好,竟说什么‘要问女儿的意思’。孟砚堂堂太常寺少卿,竟由着夫人做主?简直荒唐!”
字字句句回响在堂中,侍立在婆母身侧的方氏闻言,眼神微微晃动,透露出几缕复杂之色。
赵诩愣住,眼中期冀寸寸碎裂,化作一片茫然。
他张了张口,艰难道:“姑母息怒,此间定是有误会。或许、或许只是孟家那边觉得太过突然,一时未能……”
“误会?”卢夫人冷笑一声,转头斥责崔夫人,“你便是这般戏弄于我?孟家并无结亲之意,叫我平白上门受此侮辱!”
赵诩如遭雷击,身形摇摇晃晃。
就连赵如萱也愣住了,率先开口,“怎么可能?卢…姑母,你可是弄错了,孟令窈怎么会不愿意嫁给我二哥呢?”
卢夫人此刻盛怒之下,倒忘了训斥她不敬尊长,只嘲讽道:“弄错?我倒真希望是我弄错了。可知今日我在孟府是何等颜面扫地?上门提亲的不止武兴侯府一家,还有定国公夫人!亲自上门为大理寺少卿裴序提亲。”
裴序!
赵诩急急追问:“孟小姐答应了他的提亲?”
“没有。”卢夫人瞥了这失魂落魄的侄儿一眼,道:“孟家谁也没有应下,只说要听女儿的意思。”
可在她看来,没有明确答应武兴侯府就是拒绝。赵诩虽是她的子侄,她也没法昧着良心说,赵诩较之裴序更胜一筹。
崔夫人心中怒意翻涌,面上却不动声色,“孟家只得这么一个女儿,是要金贵些。此事是我思虑不周,劳姐姐受累了,姐姐消消气,莫要气坏了身子。”
卢夫人见她这般态度,怒气稍敛,冷哼一声,“罢了。孟家既无诚意,我看也不必再费心思了。”
崔夫人微微颔首,眼底寒意森然。
待卢夫人离去,厅内一片死寂。
赵诩仍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片刻后,他一跃而起,口中喃喃道:“我要去孟家问问……”
“不许去。”
三个字,仿佛施了定身咒,赵诩的脚步霎时间停住,他回首,面露祈求,“母亲……”
“我说,不许去。”
崔夫人冷声道:“你今日前去,便是将武兴侯府、将崔氏的颜面尽数踩到脚下了。”
赵诩手颤抖着,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抖得厉害。
那一步重于万钧,他终是没有踏出。
赵如萱缓缓走到他身旁,“二哥……”
赵诩闭了闭眼,嗓音沙哑,“我没事。”
崔夫人冷眼旁观,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,心中已有计较。
——孟家既敢如此,那便走着瞧。
她倒要看看,她还能一直如此好运不成。
孟府前院人影散尽,喧嚣归寂。
孟砚如释重负地跌坐在椅子上,长长吐了一口浊气,抬手揉了揉眉心,叹道:“唉……今日这阵仗,比朝会还要累人。”
钟夫人端坐一旁,从丫鬟手中接过新沏的茶,连饮两大口方解渴意。她放下茶盏,对候着的小丫鬟道:“去,请小姐过来。”
话音未落,廊下已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轻盈婉转。珠帘一挑,孟令窈笑意盈盈探出一张脸。
“母亲唤我?”
钟夫人见她进来,眼眸微眯,“倒来得巧。”
孟令窈乖觉地走到母亲身旁,接过茶壶为她续茶,动作娴熟优雅。钟夫人接过茶盏,轻啜一口,不咸不淡道:“也不知是哪个小丫头,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说要终身不嫁,这才几日光景,家里提亲的便接踵而来,一个赛一个的体面。”
孟令窈捧着茶壶,也为自己倒了一盏。
心中直叹,计划赶不上变化,世事无常。
她抬眸望向母亲,“那母亲可有看中的?应下了哪一家?”
钟夫人斜了她一眼,“没有我们孟小姐的首肯,谁敢擅自应下?”
自然了,即便真要应了其中一方,刚才那情形,也是断不能说的。当着两家的面答应其中一家,那不是要结死仇?她想起卢夫人离去时的脸色,怕是已经得罪了个够呛。
倒也罢了。话不投机半句多。
她神色淡然,拨了拨浮沫,浅啜一口茶水。
孟令窈莞尔,放下茶盏,行至母亲身后,力度适中地替她按揉着额角太阳穴,软声道:“就知道母亲最疼我了。”
桌案另一边,孟砚握着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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