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人一次没死成,鲜少会有勇气抱着第二次赴死的心。尤其是严捷此人胆小怯弱,难以忍受皮肉之苦。邹时看在心里,偏就让他想死死不成。

嘴被堵上,舌尖还因咬伤发出阵阵刺痛。现在是再想了断是不可能的了,严捷欲哭无泪,望着坐着的人,不停发出呜呜的声响以引起他的注意。

“怎么,严将军这是有话要说?”李山菁勾唇,看着他狼狈的姿态,有点好笑。

严捷连忙点头,示意把自己嘴里的布块拿出来。

李山菁却未动,而是继续道:“严将军,万一你又寻死该如何是好啊?”

“既然严将军是个有勇有谋之人,那就遂了他的意罢。”

只听得坐着的男子说完,慢条斯理地站起,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抬脚就要往外走。

严捷心里着急,叫苦连天。他们这分明是想饿死他啊!他慌忙跺脚,身体扭动着挣扎,嘴里大声呜咽。

走到一半的男子停下了步子,眸光看来。昏黄的烛火在他瞳孔里跳动翻腾,明明原先沉寂如死水,这不禁让严捷呼吸一滞。

“严将军这是想好了供词?”邹时又重新入座。

严捷拼命点头,生怕此人倒是又转身就走了。

“既如此,那就让严将军喘口气。”邹时道。

李山菁听了伸手拿去了严捷嘴里的布条,得到喘息的功夫,他近乎贪婪地吸食着,纵使之前还觉得这牢里的气味难闻,此刻他是感到身体活过来了。

“若我说出实情,大人可否保我不死?”严捷道。既然想着活着,那便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。

“严将军,你以为我们大人就没有其他证据了吗?即使你不说,也威胁不到大人,何况你的命还在我们手中。”李山菁冷声说着,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。

“大人!”严捷道:“您之前说的话不作数吗?您不是说只要我说出证词就放我出去吗?”

男子稍显慌张,声音迫切想要从他口中寻到一丝生的希望。

邹时以指点额,翻着桌案上的几页纸,看似在思考,“我说过么?”

“大人……”严捷用力甩开两个官吏的手,磕碰着爬了过来,还未近前李山菁就揪住了他的后衣领道:“有什么话是这不能说的?”

严捷埋怨地收回眼,哀声道:“大人…您怎能说话不算数啊。”

“严将军,实在是我近日来总有烦忧事,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是常有的事,你若不肯说我也不强迫,只是可怜了你那养在都城的妻妾。”

男子的声音明明听起来温沉的很,可这语调里似夹了刀子,一口一个想要他性命。

实在无法,严捷只好磕头道:“大人!我说我说!”

“还不速速招来!”李山菁呵斥道。

官吏上前架住骚动的男子,以防他再次突然猛冲过来伤及大人。

严捷这次十分顺从,盯着近在咫尺躁动不安的火光,慢慢说道:“说来这得是三四年前的事,那时候朝廷给柏州拨了一批工程款用于修筑堤坝。知州梁其镶得知远在边关打仗的肖平患了重病,便让柏州的官员解囊相救。那时我也在边关,不过是个普通的士兵。”

“那筹集来的银子是肖平给了我,他跟我说士兵是没有出路的,唯有当上将军别人才能看得见你,你的功绩方能加上身。于是给了我一条路子,便是边疆一直空缺的将军之位。”

“也就是说,肖平根本没病,而梁其镶因此为由挪用了堤坝工程款。那他为何要帮肖平?而你与肖平有何关联?”

“或许梁大人因此被蒙蔽了,我与肖平乃是旧交……”严捷垂头,不敢直视上座之人。

“梁其镶早就死了,而肖平也已服刑。严将军,你还不肯说实话吗?”邹时沉声问道。

梁其镶死了?!严捷脊背发凉,脸色呈现虚脱之状,“我……大人,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啊!大人!”

“严将军,你可想好了,我知道的可不比你知道的少,若不从实招来,怕是我想留你一命也难啊!”

上座之人语气透着丝丝引诱之意,严捷心里七上八下,估摸着其中利害。

“大人,还记得十年前那场灭门之案吗?”严捷正色道。

男子的视线此时片刻不移上座之人,而是牢牢地盯着他。

邹时沉吟片刻,他确实听说过十年前那场灭门案子,朝廷大臣、百姓无不愤怒憎恨尤家之人,诅咒他们永世不得超生,唾他们狼心狗肺,吃着朝廷的俸禄却干着叛国之事。

“当年因尤家通敌,导致我大婺连失几座城池,而肖平便是尤慎底下不起眼的小队长,他亲眼看到尤氏夫妇里通外敌,害得临恫县的百姓家破人亡,不得不四处逃亡。后来是肖平把此事上报这才不至于落得这般惨况。梁其镶任柏州知州时,就是在此时与肖平结识的。”

严捷见坐着之人面露沉思,似乎还在怀疑他此番话是真是假,他吞咽着喉中不适继续道:“大人,我严捷说的句句属实啊!若您不信可派人赶往临恫县,那里相较之前定是人烟稀少。”

“人少那是因为堤坝坍塌,洪水淹来,百姓都往外跑了。”李山菁道。

“临恫县有一座平柚山,山上有一处府邸,那便是尤氏当年居所,府旁有一城隍庙。这些方位都是肖平告诉我的,你们一查便知我所说真假!”严捷道。

听完这些,邹时持杯的手一顿,他视线触及男子坦率的脸上。这些方位他都亲自去过,与严捷说的别无二致。只是让他意外的是,那山上的府邸既然不是王知县的私宅,而是当年尤慎的居所。

“那卖你官职之人呢?又是何人?”邹时问道。

“是……”严捷眼神躲闪,囫囵着,“是杨仑剑。”

他说话声音含糊不清,李山菁不耐地踢了他一脚:“张开嘴了说!”

“杨将军,”严捷又道:“杨仑剑。”

邹时翻开其中一页,借着火光把画放于他眼前,“是他吗?”

严捷连连点头:“是,当初我就是向他索得将军之位。”

“那就在此处写下供词,事后呈交御史台或可从轻发落。”邹时道。

那张纸铺在地上,严捷想也未想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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