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恒没再跟老夫人争执什么,直接命人将魏洮的院子打开。
就如同猜测的,院中乌蔓的东西早都搬空了,只剩些细软。
半个多月没人住,院中也没多脏,落了些灰尘。
魏恒吩咐人打扫,初礼就站在门边,一脸隐忍:“二公子,您真打算就这样原谅她吗?”
魏恒甚至没有回头:“我解释了很多遍,兄长的死与她没有关系。如今还在孝期,即便被休弃了她也是这院子的半个主子。”
“你若无法接受,便去同初元住去。”
初礼不仅无法接受,他更无法理解。
只觉乌蔓当真是个妖女,将兄弟两哄骗得团团转,丢了性命还嫌不够。
乌蔓同青檀来的时候,院中只剩下魏恒。
他不敢多看,将身上的银票都塞给她:“你先在这暂且住着,我会将东西给你要回来的。”
“罢了,既然都送出去,哪还有往回要的道理,”乌蔓轻声细语道,“反正我这一生,终归是潦倒的命。”
“别乱说。”魏恒皱眉,“我会想办法的,这段时间你安心在这住着,母亲那边你也别担心,我会好好同她说,不让她来烦你。”
二人站在魏洮生前的院中,魏恒望着她憔悴的脸,这段时日乌蔓也没能好好休息。
语气软了些:“好好为他送终吧,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。”
“等到一切结束,我送你去朝安寺,那边我会提前打点好,不会让你受苦的。”
乌蔓眼神微微摇晃,没有多说什么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目送他离开。
原先院中的侍从小厮全被调走,如今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她与青檀二人。
当初离开走的匆忙,不仅是她,魏洮的行李也都没带走。
处处都是曾经一起生活过的痕迹。
青檀还有些畏手畏脚的,不敢乱走动:“公子的那些东西,需要收起来吗?”
乌蔓百无禁忌,地方方才魏恒都叫人收拾好了,她率先在大床上躺下。
奔波了这么久,终于又睡回这张床榻,乌蔓懒散道:“将衣服用品什么收一收,书籍手记什么的就别动了。”
青檀照她的吩咐收拾,乌蔓掏出方才魏恒塞来的银票,摊开数了数。
一共二百多两,连她一开始设想离开带走的零头都没有。
不过魏恒是个实诚的,他说会想办法还她,便是将魏家产业尽数变卖,也会将欠乌蔓的还清。
但乌蔓不想要那些了。
她沉寂已久的欲望重新缭绕,成为欲壑难填的一把野火。
魏家这样待她,那她还心软什么,不把那些家业全部弄到手,她就不是乌蔓。
*
而后的几天,果然无人敢来打扰她。
魏洮的这个院子本就僻静,如今下人们更是绕着走,一天到晚也听不见什么声音。
乌蔓整日吃了睡睡了吃,偶尔坐在魏洮原先的书桌前,抚着他的书文,在心中替他祷告两句。
魏洮身亡变成一桩悬案,背后真相只寥寥几人知晓,大理寺对外的说法,还是由于佟谷焰火发生的意外。
魏恒不明白,他去寻了梁宥,以为他们放弃彻查。
圣上的意图梁宥明白,这桩命案背后牵扯太深,已不想再深究。
所以对于梁宥的决定没有意见。
但这话不能跟魏恒说,他本就是个杠精,又与圣上感情好,梁宥得稳住他。
故而解释:“此番只是想消减背后之人的戒心,总这么大张旗鼓的彻查,容易打草惊蛇。”
他拍拍魏恒的肩膀:“我明白你与兄长感情深,你也得相信圣上,相信大理寺,一定会还你们魏家一个公道。”
这样的场面话,魏恒以前不懂。
但自从认识了乌蔓后,他便慢慢的懂了。
世俗对他,与乌蔓对他的态度是一样的。
真有什么好事,哪需要说这些哄人的话。
话说的越好听,便越是为了稳住他,为了掩埋背后的不作为。
魏恒看明白,却无力争辩。
他也隐隐猜到了,背后之人不是什么简单的,魏洮那样聪明,却也无力抗争。
魏洮身亡的背后,可能没有永盛帝的手笔,但如今选择了息事宁人,这就一定有他的授意了。
梁宥离开的时候,魏恒独坐厢房中,桌上酒壶空了一个又一个,天色将暮时,初元实在看不下去,站出来问了一句:“大人还不回去吗?”
魏恒不说话,只是一味喝闷酒。
他本就不怎么能喝,面上红了一片,白日又没怎么吃东西,再喝下去只怕胃都要喝坏。
初元正想着怎么劝,又听魏恒问话。
“母亲那边情况如何?”
“老夫人倒没什么,只是骂了几句佟谷那边……”
初元欲言又止。
魏恒瞥了他一眼:“什么?有话就说。”
“嗯…乌姑娘那边,好像有点不太好,不过……”
魏恒已经站了起来。
喝了太多,让他眼前犯晕,身影摇晃,初元忙扶住他:“公子小心!”
魏恒才反应过来,他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:“你去打盆凉水来。”
初春寒夜,魏恒用冰凉的水将脸擦了几遍,等热意退下后,他又漱了口:“回府。”
初元就站在一旁,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,深深地,无奈地在心底叹了气。
魏恒赶到的时候,乌蔓喝得烂醉。
青檀站在一边,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,更方才的初元如出一辙。
只是乌蔓喝得比他还狠些,也不知从哪来的酒,粗胖的大坛子,摆满了石桌。
院中漫着一股极为浓烈的酒味,呛辣刺鼻,不是什么好酒。
魏恒眉头紧皱,上前握住人纤瘦的手腕。
她这段日子真是受了苦,腕骨一点肉都没有,横亘着硌人。
“在做什么?喝这么多烈酒,不要命了?!”
魏恒压着声音怒斥,又转头看青檀:“连人都看不好,你就是这么服侍主子的?!”
青檀吓得说话结结巴巴:“她…姑娘今日心情不好,说想喝些酒,我也没想到她喝了这么多、”
魏恒握着人的肩膀,摇晃她:“乌蔓?你还好吗?还清醒吗?有没有哪里难受?”
钗好的发丝都被摇得松散,乌蔓抬起迷蒙的眼睛,红的发肿。
眼泪好似已经干涸,她怔愣着说:“……难受。”
“哪里难受?”
乌蔓忽然皱皱鼻子,鼻尖的小痣被挤到变形,有些欲哭无泪,说话都含糊:“心里…难受、”
魏恒:……
唇瓣张合,魏恒语塞了半天,屈膝跪在她面前,从下往上看,能看清她每一刻细微的神情。
轻哄着,魏恒问她:“为什么?”
“他们…说是意外,”乌蔓有些大舌头,艰难说着,“但不是,是有人害死的魏洮…他们,不想查了,是不是?”
魏恒心头一紧,密密麻麻地疼。
“他们,嫌麻烦,怕惹事,所以,魏洮怎么死的,不重要了是不是?”
乌蔓支撑不住,将头抵在魏恒额间,有什么落在他脸上,滚烫又潮湿。
湿痕顺着魏恒面容往下滑落,就好像是乌蔓在替魏恒落泪。
那些他不能说出来的话,不能展露的脆弱,都有乌蔓在替他表达。
“乌蔓…”魏恒眸中痛色浮现,他想伸手去抹去乌蔓面上的泪,却又停在中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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