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兰曦带着习莲的继续在西配殿里逡巡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阵穿堂风自殿外涌入,猝然撞开了角落一扇半掩的雕花木窗。窗扇猛地向内拍在墙壁上,发出冲撞的声音。
李兰曦和习莲同时一震,循声望去。
那扇窗,竟未被从内锁死!
李兰曦的心猛地一沉,她飘然而至,凝眸细察。
只见那雕花黄铜窗锁的插销,分明有被利器撬拨过的痕迹,断口处还泛着新鲜的金属光泽,与周遭厚重的积灰格格不入。
窗台上,竟有一小块巴掌大的地方,灰尘被蹭去,显露出底下乌沉沉的木质底色。
“有人来过。”习莲的声音在李兰曦意识里响起,惊疑不定,“殿下,这锁……被人撬了。”
李兰曦指尖微动,一缕月白流萤自指尖逸出,缠绕上窗锁,细细探查。
眸光扫视着殿内,有了魂力的加持,地面铺陈的轨迹更加清晰。
“看地上。”李兰曦低语,“那些地方,灰尘薄了。”
她循着被踩踏或拂拭过的痕迹,在蛛网垂挂、陈设倾颓的殿内穿梭。
最终,停在了一个紧靠墙壁的紫檀雕花立柜前。
柜门紧闭,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。
李兰曦伸出手,在柜门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凸起花纹上轻轻一按。
“咔哒”一声机括声响起,立柜侧面竟无声滑开一道仅容一指宽的狭缝。
缝隙内藏着一个隐蔽的夹层。
夹层里,赫然躺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。
李兰曦小心翼翼地将其摄出、展开。
素笺上,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,列着无数古怪的代号、数字与物品名称。
“丙戌三刻……南城隍庙……参茸……二斤?”
“丁亥末……西市皮行……貂腋……三十张?”
“戊寅初……通州粮仓……陈米……八百石?”
……
李兰曦的目光飞速扫过,眉头越蹙越紧。
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交易记录,其格式、代号,竟与她和江清晏在状元府暗格里发现的那本神秘账簿如出一辙!
只是此刻,在这张素笺上,每一个代号旁,都被人用另一种墨色,清晰地标注了其代表的真实含义。
“‘参茸二斤’…实指‘招募死士二十名’?”
“‘貂腋三十张’对应‘收买御马监掌印太监’?”
“‘陈米八百石’竟是‘联络京畿卫戍左营副将’!”
这分明是一份为账簿量身定做的密报翻译对照表!
李兰曦的手指微微颤抖,在密密麻麻的标注中急切搜寻。
终于,她的视线死死钉在最后几行:
“‘赤芍药’:五皇子朱晟榕。”
“‘惊风散’:夭折或意外身亡。”
“‘东宫引’:栽赃太子朱晟柏。”
她瞬间明白了账本隐藏着的何等惊天的阴谋,也印证江清晏此前的猜测。
“赤芍药……惊风散……东宫引……”习莲附身的水球剧烈波动起来,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五皇子朱晟榕的名字。
巨大的惊骇和恐惧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,几近溃散。
“不!我的晟榕!他们要干什么?!他们对我的孩儿要做什么?!”
“习莲!稳住!冷静!”李兰曦脸色骤变,厉喝一声,指尖月白光芒大盛,强行注入即将散开的水球之中,竭力维持着习莲的凝聚。
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:“来不及细说了!这是要害你孩子的催命符!我先带你回去!”
她顾不上细看其他条目,指尖光芒再闪,瞬间将素笺完美复刻了一份。
她将那复本纳入魂体深处,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原件塞回夹层,按动机括,柜门悄然滑闭,恢复原状。
“走!”李兰曦低喝一声,托着仍在微微颤抖的水球,以最快的速度穿透宫墙,将西配殿远远抛在身后。
状元府。
夜阑更深,万籁俱寂。
江清晏的卧房内,只余清浅的呼吸声。
他连日劳心劳力,此刻陷入深眠,眉宇间难得褪去几分冷硬,却依旧带着疲惫。
蓦地!
“江清晏!醒醒!快醒醒!别睡了!”
一声急促的呼唤,伴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,毫无预兆地穿透紧闭的门扉,直扑榻前。
江清晏几乎是应激般猛地睁开眼,眼眸在中瞬间被愠怒充斥。
他“嚯”地坐起,看清是李兰曦悬在榻前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:“李兰曦!你是不是有病!深更半夜擅闯男子寝居,成何体统!滚出去!”
“骂得好!但是你先别骂!以后再骂!随便你怎么骂!”李兰曦急得语无伦次,魂体因激动而微微晃动着,“我好像找到了!账本!那个账本的密报对照表!”
“什么?找到了?”
闻言,所有睡意和怒火霎时驱散殆尽。
他二话不说,翻身下榻,动作迅捷地扯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袍胡乱披上。
“拿出来。”
李兰曦不敢耽搁,立刻将那份复制的素笺从魂体中抽出,递了过去。
江清晏接过纸笺,他推开卧房门,李兰曦早已飘到书房门口,指尖流萤一闪,书房门闩无声滑开。
江清晏快步踏入,反手关门,动作一气呵成。
“嗤啦——”
火折子被吹亮,昏黄的光晕瞬间驱散了书房的黑暗,也将书案上堆积的卷宗映照出模糊的轮廓。
江清晏提起一盏小巧的铜制气死风灯,拨亮灯芯,稳稳置于案头。
随即,他拉开书案最下层的抽屉,从暗格里取出了账本。
暖黄的烛光下,他神色凝重如铁。
左手按着账簿副本,右手捏着那张得来不易的对照表,开始在密密麻麻的条目间飞速比对、翻译。
“‘丙戌三刻·南城隍庙·参茸二斤’对‘招募死士二十名’,日期、地点、人数吻合。”
“‘丁亥末·西市皮行·貂腋三十张’对‘收买御马监掌印太监’,时间、贿赂目标吻合。”
“‘戊寅初·通州粮仓·陈米八百石’对‘联络京畿卫戍左营副将’,军粮调动与武将勾结……”
随着一条条真相在烛光下被揭开,江清晏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。
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最后几行,与李兰曦看到的一模一样:
“‘赤芍药’:五皇子朱晟榕。”
“‘惊风散’:夭折或意外身亡。”
“‘东宫引’:栽赃太子朱晟柏。”
再结合账簿上此前几条关于“赤芍药”频繁出入翊坤宫与东宫的模糊记录。
“初七·翊坤宫·赤芍药·探视”、“十五·东宫暖阁·赤芍药·伴游”……
答案,呼之欲出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好一个借刀杀人,一石二鸟。”
“朱晟楷的计划,是利用尚在襁褓、毫无自保之力的五皇子。”
“先由何淑妃带着孩子,以探望兄长为名,隔三差五接近太子,营造五皇子与太子亲厚的假象。”
“待时机成熟,便在东宫制造意外,或直接下手,杀了五皇子,然后……嫁祸给太子”
“弑杀幼弟,禽兽不如。此等灭伦大罪,足以让太子身败名裂,万劫不复。”
烛火在江清晏眼眸中跳跃。
不得不说,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计划:第一扳倒了太子,第二避免了储君的位子被五皇子夺走。
靖王朱晟楷,好算计。
翌日。
实录馆内,檀香袅袅。
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是此刻唯一的韵律,间或夹杂着几声哈欠。
江清晏坐于案后,面前摊开的《景穆宗实录》草稿字迹工整,条理清晰。
然而,他握着紫毫笔的手却愈发疏松,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。
昨夜在书房与李兰曦彻夜推演朱晟楷的阴谋,翻译账本密报,耗尽心神,此刻倦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他强撑着精神,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校勘上,但眼前的墨字仿佛在晃动、模糊,坨成一片。
“呵……”一声短促的哈欠终究没能忍住,再次从他紧抿的唇边逸出。
斜对面的许凌闻声抬眼,看稀罕事似的看着他。
他放下笔,身体微微后仰,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江清晏那难得一见的疲态。
“哟!子芜!”许凌的揶揄,打破了馆内的沉闷,“这日头才刚偏西,怎地就困倦了?啧啧啧,我还当着以为咱们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是铁打的金刚不坏之身呢!原来,也是会累的啊!”
他故意拖长了调子,目光扫过江清晏眼下淡淡的青影:“快说说,昨儿晚上……做什么去了?莫不是红袖添香,秉烛夜谈,累着了?”
这话一出,角落里正埋头抄录的孙敬和王甫也抬起头,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。
他们可没忘记前几日被江清晏反将一军,害得他们被赵学士罚抄三倍的惨状。
此刻见他出糗,心中那点积压的怨气总算找到了出口,嘴角忍不住向上咧开。
江清晏连眼皮都懒得抬,只冷哼出一个音节:“滚。”
倦意浓重,厌烦也毫不掩盖。
许凌也习惯他这性子,笑得更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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