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,天色大亮,春婆婆优哉游哉,从老太太房中溜达出来,拐进西侧院子的近道,朝厨房走去。

她走得慢,远远瞧见韩银珠的大女儿挎着篮子,走路一蹦一跳。

突的,女孩停下脚步,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糕,珍惜地舔了两口,又包好了放回去。

春婆婆纳罕,何老太这个孙女性子弱,十分内向,畏畏缩缩,很不得何老太的喜欢。

倒是没想到,有这般活泼的时候。

这时,何桂娥也撞见春婆婆,立时就束手束脚,小声喊了句春婆婆。

春婆婆道:“看着点路啊。”

何桂娥腼腆地点点头。

且说春婆婆甫一踏进厨房的小院,就嗅到一股鲜甜的鱼香,嘴里生津。

她好奇地在厨房左右瞧瞧:“今日谁加菜了?”

胡阿婆一边给她盛稀饭,一边说:“陆老爷家的呢。”

云芹也说:“是我们屋子。”

春婆婆多少算半个长辈,不好主动叫小辈送吃的,再说这是云芹,被老太太知道了她讨吃的,定要指着她鼻子骂。

不过要是云芹主动给,就不一样。

但上回,云芹问兔肉的时候,她婉拒了两次,恐怕云芹这次不会再问。

一时,春婆婆心内宛转,有些失望地收了竹篮子,正要回去。

突的,云芹叫住她:“春婆婆,鱼糜嚼得动,好克化,你要不要?”

这些正是之前春婆婆推拒兔肉的理由,原来她先把这些理由想了,才问出口的。

春婆婆一喜,这回可不敢拿乔,当即说:“要的,要的!”

竹篮子里,多了一个用白陶碗装的鱼糜,五六颗小鱼丸凑到一处,汤面浮着一把葱花,像是小青萍。

回到何老太房中,春婆婆一一摆出食物,看到这鱼糜的时候,她顿了顿,取出来,放在她自己碗边。

何老太撕馒头,沾稀饭汤水给何玉娘吃,她瞥见春婆婆的小动作,嗤笑:“你个老货,有好吃的也不分给我们娘俩。”

何玉娘也伸长脖子瞅。

春婆婆笑说:“这不是怕你不要么。”用调羹,把鱼丸舀到何老太的碗里。

何老太试了一口,频频点头,把其余的分给何玉娘,何玉娘吃得摇头晃脑:“好好吃。”

何老太笑说:“家里这几顿买鱼了?让胡翠花再做点,这个很鲜。”

春婆婆也嘿嘿笑了下,这才说:“我怕说了遭你骂。”

何老太:“你尽管说,抢来的不成。”

春婆婆:“那我厚着脸皮实话说了,这是云芹做的。”

何老太一时没反应过来:“云芹?”

春婆婆:“就是陆挚媳妇,她送了我一碗,我原是怕你不喜、不吃的。”

何老太顿时心情复杂,盯着剩下的那鱼丸,道:“她是刻意讨好你,你也信。”

春婆婆套用了某日陆挚的话:“食物到底是无辜的。”

何老太哼了声,犹豫了一下,还是舀起最后一颗鱼丸,送入口中。

……

这日临到散学,姚益也没来延雅书院。

他好奢侈,买了块长林村临水临山之地,建了一座山中小居,题字“山外有山”,就差学刘梦得写一篇陋室铭。

那小居离书院有一些路,陆挚等学生都走了,锁了书院,去那“山外有山”。

却说姚益选的倒也是块宝地,进了山,周围青木葱茏,流水淙淙,山石峥嵘。

十分的风雅。

不过陆挚的拍门声,敲碎山中的闲情逸致,好一会儿,姚益趿拉着鞋子,来开门:“谁啊,让不让人睡了?”

陆挚:“是我。”

姚益来了精神:“稀客啊,我几次请你你都不来,今日怎么来了?”

陆挚:“延雅兄又昼夜颠倒了。”

姚益打了个哈欠,摇摇手指:“这是闲人的烦恼,你不懂。”

陆挚:“……”

他这话说得着实欠揍,陆挚袖手,淡淡说:“看来,我这大忙人的画,是难入闲人的眼。”

姚益本以为陆挚是专程来送四两银子的,乍然听见有画,和吃了十杯浓茶似的,一下子清醒:“什么画?”

“拾玦,你作画了?在哪?哎呀我真是闲糊涂了,就该烧香拜佛,再看你的画!”

陆挚听不下去,从书箧拿出一卷纸张,解释:“抱歉,昨日以为能还四两回来,那钱却用在了要紧的地方,且用这画相抵。”

几分谦逊:“却是不知,能不能值四两银子。”

姚益还没瞧个分明,嘴上就说:“那必须可以,你一张画,都得十两了。”

待得看见画的内容,姚益一愣,只看画上几支月季花,构图精巧,花叶妍丽,随意摆放在陶盆里,颇有几分潇洒的姿态。

最重要的是,画里毫无戾气,只有直击人心的柔和。

那是陆挚过去的书法绘画里,从未有过的意境,那个锋利的少年郎,有了不一样的沉淀。

姚益下意识问:“你画的时候,心情很好吧?”

陆挚:“……”

他见姚益满意,只说:“既抵得四两银子,我家里还有事,先回去了。”

姚益在后面追问一句:“诶,要不我再给你点银子吧!”

陆挚没听,走远了。

姚益细细观赏这幅画,是越看越满意,打算日后等延雅书院壮大,就把这幅画挂在书院正堂,鼓励学生。

他开这书院也有私心。

他羡陆挚秉性,若陆挚日后泯然众人,就算他掏钱资助好友,并无怨怼。

但是,若陆挚将来,能在朝廷当个翰林,延雅书院就能借此东风,这是翰林待过的书院,自有学生慕名而来。

姚益想到那画面,把自己美到了,喜滋滋收了画,打算明日睡醒去装裱。

彼时他还不知道,自己拿四两换了一幅未来千两银子,都有市无价的画,等那日到来,只恨自己没趁陆挚落魄,多薅几幅。

姚益再次入睡没多久,又被拍门声吵醒。

他以为是陆挚,伸着懒腰嘀咕:“不会是落下什么东西吧?”

门一开,不是陆挚,是两个男子,都是生面孔,瞧着二十左右。

一个脸上生了个癞疤,做随从打扮模样,另一个倒是相貌端正,穿一身圆领云绸襕衣,手上捏着一柄扇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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