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温幼槐如约抵达听湖轩继续抄录。
不知过了多久,傅伯山突然上楼来了,却没打扰她,坐在桌案前拿了一本书在看。
温幼槐意识到他也在屋内的时候被吓得一抖,却不是因为怕他,只是她方才抄得专注。
于是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各自做事,互不干扰,温幼槐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,沉浸到书籍中去了。
很快,她抄完手上的这本《河防图志》,再往回翻,才发现傅伯山提前将书拿去填补了画,将每一章的地势成因和水利工程结构都画了出来,看上去十分繁杂。
他似乎做什么事都很有耐心,什么行当也都略通一些,但她记得他手上是受过伤的,却从这画里看不出来。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傅伯山将书都整理装箱,这种事他并不叫下人来做,拍了拍尘土往外走。
经过她时突然脚步一顿,问:“......温夫人有没有别号?”
别号?温幼槐幼时倒是私下悄悄起过几个,但都不是什么正经名字,他问这个做什么呢?
温幼槐只是摇摇头。
“温夫人还是起一个别号,倘若作品要面世,有个别号还是好上许多。”
傅伯山说罢就离开了,温幼槐却在想他说的话。
她这种水平要起别号未免妄自尊大,遑论写出什么作品呢?他也太看得起她了。
心里这么想,手上却不禁提笔写下幼时给自己取的几个别号,当中槐南居士最得她心意,索性重新拿出一张纸,单独将这个名字写下来。
而后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,忙将那纸塞到一叠废纸中间。
一瞬敛了心神,又继续埋头抄书。
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,温幼槐抄完了今日的文章,下楼离开了听湖轩。
管事的引她往府外走,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不多,但个个都敛气屏声十分恭敬。
直到拐出廊角时,一道黑影突然从二人身边走过,那管事的瞧见却停了一息,二人打了个照面又继续往前走。
温幼槐却觉得那人有些眼熟,身量高大,走路生风,应是个练家子。
脚步变慢,转身想再看那人一眼,那人却已经消失在长廊中,温幼槐奇怪地皱皱眉,又觉得自己多想了,傅府的侍卫她怎么能认识?
转而小步跟上管事。
罗霁几日没有回府,刚一回府又险些犯错,好在他平日行动时习惯了蒙面,想必温夫人是没有认出他的。
他见过二爷离开书房,却见袁观正在廊庑下等他。
“怎么着?从小侯爷手里活着回来了,还不去喝两盅?”袁观扬起下巴,全似个混不吝,一提起喝酒就像变了个人。
罗霁没搭理他,冷冷看他一眼,“就凭他的武功,想杀我还差得远。”
“哟,”袁观走到他跟前,“听你这话的意思,小侯爷却是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了?”
罗霁轻咳一声:“落花流水就过了,只不过是三招之内就被我打趴罢了。”
“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?”袁观一笑,伸手搭他的肩,“再怎么说那可是小侯爷,你也不怕人家来寻仇?真到了那地步,二爷可都护不了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二爷护着。”罗霁打落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,抬脚往外走,“我可不像你,吃着二爷的饭还整日在瓦肆里晃悠,我忙得很!”
话音落下,身影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。
“哎——”袁观伸手叫他却已来不及,摇头喃喃,“好歹把接风酒喝了啊。”
“罢了罢了,我一人喝更滋润。”
......
温幼槐忧虑辗转,一整晚都没睡好。
这日是老太太寿辰,温幼槐昨日离开傅府后,亲自去了一趟街市,买来莲花纹底的青檀纸,连夜抄了一卷佛经。
今天出发时自是吩咐人一并装好带上。
算起来,今日已是第四天了。
明日就是傅伯山给的最后期限,明天结束后,她必须要按照他所要求的,让宋翰之签下和离书。
马车摇摇晃晃往傅府去,温幼槐轻叹出声,倚靠着座后的软枕闭上了眼。
红鸢早已察觉出自家主子近日有心事,但是主子不说,她也不好去问。
到底是什么事呢?红鸢只想着无论如何,她都会陪在主子身边。主子这些年过得太苦了。
这样想着,渐渐听到主子均匀的呼吸,眼眶不由一酸。
这几日主子常在马车上睡着,应是太累了吧。
伸手将小毯给主子盖上,默默放轻了呼吸。
到了傅府,老夫人在水榭处置了酒席。
水榭中窗扇敞开,四面通透,湖水荡漾,十分惬意舒畅。
老夫人瞧过她的礼物后甚是喜欢,捧着来回翻看,又叫人摆到佛像跟前。
“......难为你有这份心。”
温幼槐见她这么喜欢,心里也不由得开心。
老夫人带着她入席,丫鬟们在一旁也支了个矮桌,纷纷坐下。
老夫人坐在主位上,叫她贴着她坐,待她十分亲昵:“我原不喜欢热闹,并没叫人来,只想着同你吃吃酒便罢,咱们却也不吃那烈的,只叫人烫了梅子酒来,热热地喝下几盏,你不会推辞罢?”
温幼槐不擅饮酒,但今日是老夫人的生日,她不想扫了兴,便没说什么,点点头应了。
丫鬟们边吃边笑边伺候着,一时却也十分热闹。
梅子酒入喉甘甜,不知是怎么酿的,温幼槐觉得好喝,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盏,丫鬟又上前来给她倒满。
老夫人喝了些酒,面色变得有些惆怅:“我膝下只有老二这一个,原想着他能早些成亲,这府上也不至于这么冷清。”
温幼槐早前就注意到府上并没别的主子,却不知老夫人子嗣单薄。
但傅伯山既然是二爷,他上头怎么也没人呢?
老夫人含着酒,久久咽下:“我那老头子早早地去了,苦留我一人拉扯着两个孩儿,可这狠心的,没多久竟将老大也带去了......”
傅伯山的兄长也去世了?温幼槐虽猜到几分,但听老夫人亲口说出,心中却有些感慨。
“实则我从没要求过老二一定要考出个功名,只求他一生平平安安的,但他却也争气,第一年秋闱就中了解元,而后进士做官,我心里是亏欠他的......他不像旁的世家少爷,没有家里人扶持,暗地里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走到现在,但在我跟前却从来不说这些。”
温幼槐看着琉璃酒盏,眼前不自觉就浮现出傅伯山站在露台的样子。
他似乎一直是孤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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