稷云学宫的衔师学堂,处处透着股闲适劲儿。
科举学堂爱挂青松白鹤,求个稳重。
这儿偏不——
正中一幅“万物静观皆自得”狂草,笔势如飞,落款更是潇洒天成。
书册懒懒地摊开在案上,毛笔歪着头靠在砚台边,连墨汁都慢悠悠地不肯全干,仿佛在诉说这里的从容。
讲台边上还备着笔墨纸砚,专给忘带的衔师救急。
瞧瞧,要是正经读四书五经的,哪会连这些都忘了带?
李承桢跨过门槛,目光缓缓扫过学堂的每个角落。
疏落的几案间,三两名男子聚在左侧窗下,正低声讨论着什么。
右侧几位女子各自伏案疾书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。
三三两两的讨论声里不时夹着几声轻笑。
男女衔师各据一边,如砚中墨与纸上痕。
明明同处一室,却自发划下一道无形的界限。
李承桢扫了眼左右,没多犹豫便往男子们那侧走去,随手拉开张空椅子坐下了。
何必非要去女子那边?
她不必急着向世人宣告自己以女儿身为荣。
逃兵的事儿还没解决呢,要是再让人发现她女扮男装从军……
李承桢刚坐下,身旁便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。
学堂里原本闲散的谈笑戛然而止,数道或好奇或打量的视线从各处投来,如芒在背。
身旁人悄悄拉开距离,眼神却不住往这边飘。
他下意识握紧拳头,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,心里估量着:
就这单薄身量,怕是连自己三成力道都接不住。
窗外的麻雀仍在枝头欢跃啁啾,学堂内的空气却骤然凝固。
突然门框一暗,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跨进门来。
厚实的靴底砸在地上,震得案上茶盏轻颤。
不过三两步,那铁塔般的身影已罩在李承桢头顶,投下一片阴影。
两道刀锋似的目光劈头盖脸压下来。
壮汉突然咧开嘴,露出森白牙齿:“哪片山头窜出来的野马喽?”
铁掌带着风声砸下,拍得茶盏蹦起。
“连老子的专座都敢占?”
李承桢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
好么,这年头也兴玩流星花园那套?
李承桢抬眼打量——
嗯……霸道总裁没有,霸道土匪有一个。
虽说她向来不以貌取人,但相面之术还是略通一二。
眼前这位,脸型倒是霸总界最流行的“刀削斧凿”,可惜每一道轮廓都像跟人有仇似的。
浓眉压目凶光毕露。
眉不过目,六亲无助;眉短促,性子急,做事难免顾头不顾尾。
李承桢还没说话,猴子听得“野马喽”三字,蓬松的尾巴炸成鸡毛掸子。
她伸手轻抚猴子炸开的毛发,指尖传来微微的颤抖。
她并不打算为一个座位与人争执。
那些为点鸡毛蒜皮就要灭人满门的主角……
已经过时了。
算命摊前什么妖魔鬼怪没来过?
撒泼打滚的,装疯卖傻的——
要是个个都较真,她怕是早就气到早登极乐,真正的位列仙班了。
李承桢从容起身,唇角挂着那抹招牌式的淡然笑意,拱手一礼:“在下冒昧了。”
可她连眼皮都懒得抬,既未自报家门,也不问对方名讳。
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分明是连记都懒得记住这号人物。
猴子悻悻收回爪子,却还是冲壮汉挥了挥拳头,龇着小米牙“吱吱”乱叫——
就像小学生,放着“有种放学别走”的狠话。
曹虎——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硬是被气笑了。
李承桢明面上客客气气,可那身清高气儿就跟寒冬腊月的冰碴子似的,扎得他浑身不舒坦。
曹虎盯着那通人性的猴子,舌尖抵着后槽牙磨了磨。
突然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泛黄的板牙。
“这小畜生倒挺灵性……”
那嗓音刻意压得低沉,却不像陈年佳酿般醇厚,倒像是刚挖出来的土疙瘩,带着股子泥腥味。
“开个价?”
这话听着像商量,实则跟强盗递刀子没两样。
李承桢这才抬眼看他,眼神淡淡的,却跟堵铁墙似的:“它是我的伙伴,无价。”
猴子一听,立马支棱起后腿,叉着腰杆子。
它下巴扬得老高,冲着曹虎“吱吱”直叫唤——
瞧见没?小爷我千金不换!
曹虎压根没搭理猴子的叫嚣,眯缝着眼把李承桢从头到脚扫了个遍——
那道袍洗得掉色,身子骨瘦得像竹竿,最后目光落在腰牌“七阶”两个字上。
他舔了舔牙花子,
这瘦道士来得正好,学宫里最近新人太多,是时候杀鸡儆猴了。
“那便抵作赔礼!”
他碗大的拳头“啪”的一声撞在手掌上——
“老子不给钱就不算买卖,懂么?”
曹虎这话一撂,四下里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。
衔师们眼睛发亮,交头接耳,就差手里抓把瓜子嗑起来了。
曹虎眼角余光一扫——
不错,所有人都眼巴巴瞧着他呢。
像他这般人物,走到哪儿不都是众星捧月?
李承桢瞧着曹虎那副暗自得意的模样,实在想不明白——
他在暗爽什么?
又没人给他刷火箭。
李承桢压根没打算配合曹虎的演出。
她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,声音平静得跟潭死水似的:“不卖,也不送。”
这爱答不理的样儿倒是把曹虎彻底激怒了。
“给脸不要脸!”
他怒喝一声,蒲扇般的巴掌已带着呼啸风声劈头盖脸扇来——
拇指上那枚新得的玉扳指寒光一闪,正映出李承桢八风不动的淡然神色。
李承桢腰身轻旋,那记巴掌堪堪擦过她的道袍。
曹虎还未来得及收势,就听她清喝一声:“猴子偷桃!”
这招式名喊得响亮,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——
又不是拍泰剧,被扇巴掌肯定要躲的呀!
曹虎眼里的惊讶,是认真的么?
猴子一听号令,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褶,身形却快得惊人,化作一道金芒直窜出去。
它爪如铁钩,直取人下三路——
这套路数可是峨眉山祖传的绝学,不知扯过多少游人的裤腰带。
曹虎一身横练功夫虽硬,在这一招下却笨拙得像套了铠甲的狗熊——
“呃!”
曹虎顿时弓成了只熟虾,发白的嘴唇直哆嗦。
他一手死死捂着□□,另一手在空中乱抓,却连根猴毛都没捞着。
那金色身影早蹿回李承桢肩头,正嫌弃地在道袍上蹭爪子,小眼神里满是鄙夷。
“嘶——”
满堂男衔师齐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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