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先生讲的与那本《衔师入门手册》八九不离十,李承桢这才回过味来——

敢情那本看起来七拼八凑的小册子,还真是正经教材。

她原本只是随意听听,却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背脊。

这课,倒真有几分意思。

当沈先生讲解“衔器”时,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笃定。

那是唯有在自身专精领域方能展现的从容气度。

“炼制衔器,非但讲究材料配比与火候掌控,更需参悟天地造化之功。”

沈先生嗓音清越如玉磬,霎时引得满堂衔师屏息凝神。

“此物名唤衔砂。”

她指尖轻转,一块乌黑矿石在掌心跃动,内里隐约流转着赤色光晕。

“乃天外解衔精粹所化,铸器制墨,皆倚之为本。”

李承桢目光不由凝在那块黝黑的石头上,笔尖在纸上轻轻勾勒出“衔砂矿”三字。

“各类受衔力浸润的矿石,乃制器之本。”她指尖轻点矿石表面隐隐流动的纹路。

“需参透其衔力脉络,明辨五行生克。顺其本性塑其形,方能使器物既稳且利,尽展其效。”

沈先生唇角微扬,眼底流过一丝慧光:

“炼器之道,犹如织就天罗。天地气韵、物性灵光与匠人心得,皆在此网中交融共生。”

她轻轻搁下矿石,一边收拾案上物件,一边娓娓道来:

“形制精巧固然可喜,然器物之魂尤为可贵。上乘之作,当是形神兼备——

“三分皮相,七分风骨。”

下课钟声还在檐角回荡,沈先生的青色衣袂已掠过门槛。

廊下的风追着她衣袍翻飞,宛若一片不肯坠地的竹叶,倏忽间便隐没在朱红廊柱之间。

拖堂?

在稷云学宫可是稀罕事。

这些衔师能抽空来讲学已是给足面子,横竖不图那点束脩,自然走得比谁都利索。

李承桢望着沈先生远去的背影,心里头还惦记着方才的讲解。

她琢磨着,得找个机会跟这位先生好好请教请教。

只是课上并未提及衔力反增的情形。

“想来也是。”李承桢喃喃自语,声若蚊呐。

这手本事还是暂且收着为好,权作寻常衔技使用。

原本想着,兴许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事,不过是自己少见多怪罢了。

李承桢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,不知什么时候,这手掌竟变了模样——

指节粗大,指缝宽疏,第三节指头细瘦,并拢时能漏下光来。

这类掌形,称作“哲学型掌”,这般手相的人,学东西是慢些,可一旦记住就再忘不掉。

还总爱琢磨些道理,万事皆有自己一套理论。

说来也巧,近日她确乎参悟出一套符箓新解,只是尚需反复推敲。

若得印证,或可另辟蹊径……

李承桢还在出神,学堂里的人已走了个七七八八。

最后几个临时同窗的衣摆刚扫过门槛,说笑声顺着长廊越飘越远。

晌午的日头正毒,透过雕花窗子把别的书案烤得滚烫,偏生她这块地界依旧凉丝丝的——

怪不得曹虎死占着这位置不放。

李承桢正发着呆,忽觉身旁座位一沉——

竟有人悄没声地落了座,等她回过神来,那人已在身侧坐定了。

“这位道长——”

那人折扇轻点案几,笑得意味深长,“沈先生的衣角早没影儿了。”

他装模作样往窗外张望,“学堂里头啊,少说有一半衔师……”

扇子“唰”地一合。

“都是借着讲学的名头……”

尾音拖得老长,像是揪住了天大的秘密。

李承桢扫了眼空荡荡的学堂,“这儿男女各半……”

所以……

男子折扇轻叩桌面,眉眼弯如新月:“您细想——”

扇梢遥指窗外海棠,“沈先生往那儿一站,可不就是《洛神赋》里走出的真人?”

忽而嘴角浮起讥诮,“寻常人也只敢远观,哪像曹虎那厮……”

扇骨嫌弃地在案上刮了刮,像要蹭掉什么腌臜物事。

“自己吃不着仙桃,就往上头啐口水,真当旁人都跟他似的,是只癞蛤蟆?”

说着从袖里掏出块芝麻糖,掰了一半递给猴子。

猴子却不急着接,先拿爪子往李承桢道袍上蹭了蹭,

李承桢心里琢磨,看来曹虎对沈先生的纠缠,恐怕不只是登徒子那么简单。

她忍不住又打量了一圈这个位置。

想到沈先生讲学时,台下或许就有双猥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,登时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
“呵……”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笑。

李承桢偏过头,目光跟量衣尺似的把对方上下刮了一遍:“还没请教——”

手指在案几上一敲,震起些浮尘,“阁下是?”

“瞧我这记性!”

男子不紧不慢地拱手,腕间那串蜜蜡珠子衬得他手指越发修长白皙。

他笑呵呵地从腰间解下令牌,六阶的铜牌上还系着精巧的红绳结:

“在下俞璧,不过是个做点小生意的衔师。”

他手指轻巧地转着令牌,话里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:“适才得见道长那招‘猴子偷桃'……”

眼梢一挑,“若是错过与您这般人物结交,我这生意人岂不是白当了?”

做买卖的,最紧要的不就是这条人脉路子么?

特别是对他这行买卖来说。

李承桢眉毛轻轻一扬——

看来自己还挺招生意人待见。

不过,猴子偷桃……

她算哪门子厉害角色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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