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说这稷云学宫?”

连周文逸、罗莞这样的豪门子弟都在那里就读,看来这稷云学宫绝对是京城顶尖的学府。

其藏书阁中,必藏有诸多珍本秘典,更不乏那些只在权力巅峰流转的机要密录。

毕竟在这个时代,知识垄断本就是权力游戏的一部分。

什么皇子妃的弟弟,哪有那些珍贵的信息吸引人?

眼下最要紧的,是提升自己的本事。

只有足够强大,才能在这大郕站稳脚跟,任凭风浪再大,也休想撼动她分毫。

靠人人倾,倚山山颓,世间安有恒久庇护?

惟腹中才学、掌中技艺,方是立身根本,他人夺之不去。

“道长对学宫感兴趣?”周文逸眼睛一亮,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。

“学宫设有衔师课程,专为各路能人异士开设。”

“不少觉醒异力的衔师,皆由此门径入得学宫。”

他望向李承桢,语带斟酌,“不是谁都能像道长这般博学多才,有些人…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呢。”

这话倒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,只是在陈述客观现实。

“虽则所授不过基础之学,但真有本事的,照样能找到上升通道。”

毕竟在这遍地贵胄的学宫,就连空气里都飘着权力的味道。

“确实,是条好路。”李承桢轻笑,茶水中倒映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。

学宫里权贵子弟怕是也门儿清,有些表面来进修的衔师,其实是来搞职场社交的——

简直就是古代版LinkedIn高端人才沙龙。

“可话说回来……”周文逸突然卡了壳,偷瞄李承桢的眼神活像做错事的孩子。

既恐明珠投暗,又怕白璧蒙尘。

这般闲云野鹤的姿仪,合该永远这般不惹尘埃。

李承桢要知道自己在周文逸心里的滤镜这么厚,估计会笑出声——

她明明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菜鸟,怎么到人家眼里就成了仙风道骨的大佬?

周文逸终究是轻叹一声,“真龙不会久困浅滩,留在学宫的……”

“多半是些蛇虫鼠蚁。”

李承桢续茶的手很稳:“入学宫需要什么条件?”

平淡的问句里藏着势在必行的力道。

周文逸捧盏轻啜,只觉今日茶汤格外清甜。

莫非李道长暗中掐了甘霖诀?

他将茶盏轻轻搁下,借着低咳偏过头,眼尾余光扫过李承桢腰间。

“首要便是这衔师凭证。”

青铜令牌上“七阶”二字,让他心神一晃。

“每月初一到学宫户房缴纳束脩,领了课牌便可听课。”

他稍作迟疑,补充道:“学监巡查时,这衔师令牌可得时刻戴在身上。”

周文逸瞥了眼李承桢那身崭新的道袍,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。

学宫里那些个学监最是势利,见着穿得素朴的便格外刁难。

他暗自盘算着,得给李道长准备几套光鲜的衣裳才是。

李承桢摩挲着令牌,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当培训班的VIP卡用。

幸亏及时做了认证——

系统教学总比那本拼凑的《入门手册》靠谱吧?

“咦,学宫有什么好玩的!”周文玥撇了撇嘴。

她突然掐着猴子前爪学起贵女们行礼:“‘姐姐这翡翠成色真好~'‘妹妹的未婚夫当真芝兰玉树~'”

想起自己珍藏的话本子还压在盈菊床头枕下,竟寻不到半个知音来品评。

“这般无趣之地,连小猴儿都要打瞌睡。”

李承桢眉尖轻扬,茶盏在指间顿了顿:“不想周小姐竟也是稷云学子?”

话音里漾着几分讶异。

原以为这大郕当如华夏封建时代,女子皆困守绣阁,不想竟容得闺秀入学宫?

周文玥歪头笑得天真,“先皇后开的先例呀~”

她突然用绢帕捂住猴子的眼,“可惜现在的学监大人们……”

帕子猛地收紧。

“最讨厌姑娘家乱看了。”

现在?

那先皇后还是皇后时,想必是另一番景象吧?

周文玥托着圆嘟嘟的脸蛋,故作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:

“道长要是去了学宫,怕是也没法找我们玩儿了。”

她突然眼睛一亮,肉嘟嘟的小手“啪”地一拍:“不如把小猴儿借我玩几天?”

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——

虽然学宫里找不到能一起聊话本的好友,但总有几个能手拉手去如厕的闺中姐妹。

李承桢闻言莞尔,却毫不犹豫地摇头:“猴子顽皮得很,离了我怕是要把房顶都掀了。”

就凭猴子这机灵讨喜的模样,怕是一到贵女堆里就要被宠上天。

到时候猴子得意忘形,指不定要掀哪位千金的罗裙。

真闹到那地步,她怕是得连夜带着猴子逃出京城了。

走慢一步,都怕连人带猴,被压在五指山下。

“好吧~”

周文玥拖长了尾音,圆润的小脸皱成一团,却也没有继续纠缠。

她年纪虽小,却在人际关系的距离把控上,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。

眼前这位李道长可不比自家娘亲,任她怎么撒娇耍赖都不会心软的。

李承桢略一沉吟:“既然学宫分设男女两院,那衔师授课……”

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“莫非也要男女有别?”

周文逸从容地端起茶盏,轻啜一口道:“衔师向来被视为方外之士,倒不必过分讲究男女大防。”

他指尖蘸了茶水,在桌面上勾勒出一个流转的太极图。

“正如这阴阳相生之理,男女同堂受业,反倒暗合天道。”

他仍温声提醒:“女院那边皆是千金之躯,莫说男先生不得擅入,便是男院学子稍近半步,也要被院监拦下责问。”

话音刚落,窗下骤然传来一声脆亮的叫卖。

是个妇人,嗓音清透,穿透街巷。

市井女子高挽的袖口下,是比绫罗更硬的筋骨。

卖花人指尖染香,沽酒娘腕底生风,摊主们日日与尘土为伴。

生存磨出来的坦荡,比高门里的规矩更近天道。

定下这些规矩的,定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。

越是富贵人家,越爱在女子身上设限,变着法子折腾。

横竖受苦的不是他们——

这些规矩,可有一个是女人定的?

贵族们就爱搞些复杂规矩来显摆自己高人一等。

说白了,以前选拔官员要看表现。

他们就变着花样发明各种礼仪制度,好让皇帝觉得他们有学问、懂礼数。

有人为了在察举制下露脸,连磕头作揖都能“创新”出七十二种花样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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