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边锣鼓喧天,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没停下来过,热闹非凡。

“县令大人!”

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在院门外响起。

赵桐桦推开门,发现原来是给她们送芋头的王姨。

“几位恩人都在呢,我们大伙儿凑了份子,请几位赏光去吃一杯水酒,大家伙儿都想当面谢谢你们呢!”

赵桐桦:“这就不用了吧……”

还没等她说完,她身后的云岫就搂过她的脖子往门外走。

“有什么不用的,走走走咱们吃席去。”

盛情难却。

一行人被热情的百姓簇拥着,来到了巷口临时搭起的露天席棚。

菜品虽不精致,但鸡鸭鱼肉俱全,酒香四溢,长平县百姓们都是用了心准备的。

宴席一直持续到了夜间。

赵桐桦坐在上位端着茶杯,望着下方攒动的人影,向对面的梁今越颔首。

远处有人在河边放起了祈福的河灯,点点星火顺流而下。

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学馆,夫子曾问她们:“尔等读书,所为何来?”

有同窗朗声答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!”引来一片赞誉。

当夫子再问:“那为何要做官?”时,堂下却一片静默。

众人心照不宣地浮现起同样的念头:

升官,发财。

这四个字似乎总是如影随形。

直到今日此刻,站在这里,她才真正体会到夫子当时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作何解释。

“少年听雨歌楼上。红烛昏罗帐。”

赵桐桦起身看向下方的百姓,

“梁同年,我终于明白为官一任,所求为何了。”

她举起茶杯:

“非为琼林宴上琼浆,非为朱门府邸威仪。所求者,不过此情此景——”

她指向灯火下大声欢笑的人群,指向远处安宁的屋舍,指向那顺水漂流的点点祈愿灯火。

“守这人间清平,护这百姓安乐。”

梁今越闻言,眸星一动:

“那就恭喜赵县令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‘道’。”

此道煌煌,可照青史。

赵桐桦回望她,青年此刻眼眸明亮,湛然若神。

梁今越生得好看,这是从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赵桐桦便是知道的。

鹿鸣上,当这位“梁同年”豪气干云地连饮三大坛御酒,还能面不改色地笑着吹嘘“这酒根本不醉人”时,赵桐桦心中便已了然。

此梁同年,绝非彼梁同年。

但那又有何妨呢?

夜空中猛地爆开一片烟花。

几乎将半个长平县城照得亮如白昼。

只见台下,萨伊法正指挥着伙计,将远处半人高的巨大铜管对准天空。

见她们看向这边,粲然一笑。

“听闻大雍有放爆竹能祛除坏东西的传统,我的库房里恰好有几支。”

话音刚落,又一枚烟花带着尖啸冲上云霄,轰然炸开,漫天金雨洒落。

梁今越眨了眨眼,东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豪横啊。

“……”

赵桐桦捂住耳朵,这玩意儿真的是烟花吗,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吧?

果然,不过半盏茶功夫,县衙方向便蹄声如雷,一骑快马疯也似的冲入人群,马背上一个穿着隔壁州府衙役服饰的人滚鞍落马,气喘如牛,脸色煞白地高喊:

“县令在何处?可是有敌袭?烽火台看见这边火光冲天,巨响连连,州府大人派卑职快马加急前来探问军情!”

赵桐桦:“……”

她就说吧。

借着烟火明灭的光影,梁今越悄然离席,独自一人,来到了城郊。

硝烟味逐渐淡去,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果香。

这里是一片杏树林。

林深处,一座孤坟前静静地跪着一道清瘦孤寂的白色身影。

梁今越默默走近,对着那筷无字石碑,郑重地拜了三拜。

“娘子送来的的杏子很好吃。”

白芷没有回头,依旧望着墓碑:

“你知道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梁今越点头,

“听县衙的老仵作说,当年白大夫出事不久,他曾在深夜的义庄,惊见一道红影一闪而过。他以为是狐妖作祟,偷走了令尊令堂的尸身,从此落下心病,再不敢独自值夜。”

月光下,白芷的侧脸线条紧绷。

梁今越轻叹一声,

“听闻白大夫生前,最喜素衣,医馆众人皆效仿,唯独她的掌上明珠,从小便格外偏爱那灼灼如火的红色。”

白芷没有否认,站起身面无表情道:

“所以呢?你是来缉拿我这‘狐妖’归案的吗?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

梁今越摇头,从怀中取出一摞枕头般厚实的手札,递到白芷面前。

白芷后退了一步:

“我明白了,你是来把我就地正法的?”

梁今越:“……”

她有些好笑:

“娘子又没有违背大雍律法,我为什么要抓你?”

她将手上的手札往前递了递:

“这是令堂的遗物,按律,这等涉及多起命案的‘医书’,本该就地销毁,不留后患。”

梁今越的目光坦然,

“但于情于理,我想都该先让你见一见。”

白芷怔住。

她伸手接过那摞承载着母亲毕生心血的手札,手指抚上那已经泛黄发脆的封皮。

没有打开,而是将其放进墓旁尚有余温的火盆内。

火光骤然亮起,映照着她苍白的侧脸。

“母亲钻研医术一生,”

白芷轻声道:

“是因为她怜惜生命,让它更好地存在于这世间。”

火焰迅速吞噬泛黄的纸张,墨迹在灼烧下化为虚有,

“这本书无论出于何等冠冕堂皇的理由,它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‘医者仁心’最大的亵渎和背叛。”

火焰噼啪作响,卷起黑色的灰烬。

“母亲若在天有灵,也定会如此选择。”

白芷闭上眼,一滴清泪无声滑落,瞬间被面前的火舌蒸干。

火焰渐渐熄灭,只余一地灰烬,随风飘散,融入杏林的泥土。

“钱富已死,路怀济与路怀仁亦自绝,娘子大仇得报,以后有何打算?”

白芷沉默片刻,语气有些空茫:

“我如今孑然一身,或寻一处清净山林,了此残生。”

“清净山林?”

梁今越挑眉,

“那多无趣!不如……加入我们?”

白芷怔住,看向她:

“你们?”

“对!”梁今越笑容更盛,向她伸出手,

“你可愿随我一起北上。”

使神差地,白芷伸出了手:

“好。”

烈日当空,夏日的官道远远望去,像一片浅绿色的波浪,蒸腾在毒辣日头下的黄土路被晒得似乎要卷边,四野皆是寂静,仿佛万物都被这太阳晒得昏昏欲睡。

一点亮色和铃声,在空中远远地传来。

有了萨伊法赞助的旧马车,梁今越一行人终于鸟枪换炮,告别了磨破鞋底的徒步生涯。

说是旧车,可这马车却一点也不旧。

车身宽敞,两侧挂着的鸾铃跑起来叮咚作响,在这闷热的午后山路上,送来阵阵凉意。

“呀吼!”

梁今越迎着风,兴奋地发出一声长啸。

“嗷呜嗷呜!”

云岫立刻跟上。

两人对视一眼,仿佛某种远古的机关被同时按下。

顿时猴叫声此起彼伏。

车厢正靠着软垫闭目养神白芷被吵醒。

茫然的看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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