腕间的翡翠镯子在这时变得滚烫,随着脉搏一跳一跳,像是要灼穿她的皮肤。

时从意觉得胸口发闷。

上楼梯时,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
敞开的门扉后,席琢珩仍站在原地,沉默又萧索。

阳光从他身后斜斜泼洒进来,熔金般流淌在肩头,几乎要将他整融进这片过于刺眼的光晕里。

唯有额角的纱布,在光线毫无保留映照下白色刺眼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,也像一记无声的嘲讽。

他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暗潮翻涌,却在触及她视线的瞬间归于平静。薄唇无声翕动,像是说了句什么。

那一瞬,弥漫的日光仿佛跨越了时间界限,时从意于恍惚间,看见了二十二岁的席琢珩。

隆冬时节,他身穿黑色羊绒大衣,纹丝不动地跪在老宅阴冷彻骨的祠堂里。

斑驳的青砖缝里渗出寒气泠泠,攀着他垂落的手指往上爬,好像要把他拖入无尽的深渊,而他只是沉默地挺直脊背。

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席琢珩受罚。

听王妈讲,因为他拒绝了席老爷子安排的联姻,爷孙俩在书房对峙半日。

老爷子盛怒之下,把黄花梨镇尺摔在红木案上,那句“席家养你二十多年,不是让你由着性子胡来”,震得茶汤泼了半盏。

他却只是慢条斯理地,将溅上茶渍的袖口卷至小臂,转身去了祠堂,在那里生生跪到掌灯时分。

他跪的时间越长,她躲在青砖墙后看得越是心惊。终于忍不住顶着凛冽寒风偷偷跑出半山老宅,踩着积雪走了好远的路,才买来二十片暖宝宝和一整套厚厚的羊绒护膝,托席澜悄悄送了过去。

后来,文叔与老夫人搀扶着几乎站立不得的他回房。她隐在暗处,紧贴着冰冷廊柱,步步后退。

经过游廊时席琢珩忽然偏头,视线擦过她藏身之处。

那一眼像拂过她面颊,却又像只是无心为之。

又与现在重叠。

时从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猛地一抽。

她逃也似地跑上楼梯,心跳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疯狂回荡,震耳欲聋,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!

直到背抵住老夫人房间冰凉的门板,急促的呼吸才稍稍平复。

这时,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席琢珩刚才无声翕动的唇形,说的似乎是……“谢谢”?

谢什么?

谢她端去的那杯差点引火烧身的茶?

还是谢她贸然闯入,搅了他这场难堪至极的会面?

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腕间那圈冰凉的翡翠,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荒谬。

忽然觉得所有人都像是被困在棋盘上的棋子。

所有那些连她自己,都未曾厘清的隐秘悸动;所有他沉默之下,无声抗争的轨迹,都抵不过老爷子随手掷出的一方砚台。

她好像……什么都做不到。

无论是八年前那个祠堂的寒夜,还是此刻这间阳光明媚却暗流汹涌的客厅。

在她的少女时代,见到席琢珩的次数并不多。

她十六岁住进老宅时,他已经去了沃顿求学。

即便寒暑假归来,他也总是被各种商务会议和家族事务缠身。而那个时候的时从意,则是忙着应付各位小姐公子和竞赛。

两条平行线偶尔在老宅的长廊交错,最终又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。

那个在所有人眼里矜贵完美的席家大少爷,于她而言,更像是天上月。

只是看得见。

可只有那次,在祠堂刺骨的寒气里,在他坚韧却孤绝的背影中,她仿佛窥见了一个被过早剥夺了天真羽翼,在严苛规则与沉重期望里被生生锻造的少年。

在他挺直的脊背下,藏着怎样一个空旷的世界?

那包偷偷送去的暖宝宝和护膝,与其说是心疼,不如说是她所能给予的最笨拙最真诚的声援。

这份心意,在多年后的今天,依然如当年那包暖宝宝般,笨拙却炽热地存在着。

“怎么样?那顾家丫头说什么了?”不等她整理好思绪,老夫人迫不及待地问。

时从意张了张嘴,突然不知从何说起。

她定了定神:“顾小姐说,即使没有她,还有李清妙王清妙……”

“唉,这丫头……倒是明白人。”老夫人叹了口气,又凑近些,“那老大呢?他说什么了?”

时从意眼睫低垂,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。

“奶奶想知道什么,直接问我。”

席琢珩不知什么时候已立在螺旋楼梯口,手搭着扶梯栏杆。像被雨水浸透的墨竹,挺拔依旧,却洇着萧索的暗影。

老夫人与王妈对视一眼,突然扶着腰起身:“哎呦我这老寒腿……王妈,快!快扶我去找周大夫新开的膏药!疼的紧!”

两人逃得飞快。

四周突然安静下来。

“顾小姐走了?”半晌,时从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干涩地问道。

“嗯。”

他应了一声,很轻,却清晰地砸在寂静里。

她看着站在楼梯转角处的席琢珩。

夕阳透过彩色玻璃窗,在他身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。

他单手插在口子口袋里,姿态看似随意,却透着一股疏离。

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,修长的指节微微凸起,既像蕴着力量,又似随时准备松开,转身离去。

她突然想起席澜说过的话。

他说:我哥在老爷子眼里就是个镶钻的秤砣罢了,斤两足、卖相好就行。什么芝兰玉树龙章凤姿,什么天之骄子人中龙凤,不过是为联姻叫价时能多添个零头。

彼时只当是醉后的混账话,此刻望着他浸在残阳里的轮廓,心脏竟泛起细密的疼。

原来云端上的人,也会被金丝缠成提线木偶,也会被人轻慢地质问"你能现在就找个人结婚?"

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,猛地冲上时从意的头顶。

那里混杂着物化的窒息感,对席琢珩被迫坠落的愤怒,最终化成了属于她的叛逆野火!

与其遵循他人规则,不如掀翻这盘棋!

她深吸一口气,轻唤:

“席琢珩。”

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,她脑中一片空白,却又异常清醒。

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:“你会后悔吗?”

搭在栏杆上的指节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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