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琼枝状态恢复了?”尘渚抬起头。

解卿垂说:“没有完全恢复。两个她在身体里打架,偶尔正常。而且,你还不好判断出正常的她是不是另一个她演出来的。”

出了这道门,却见下方的楼梯已有浓稠的井水蔓延上来,这幅场景不禁让尘渚想到连「塔」中的红色浪潮。

但身边这两人都没有经历过那道「塔」,他只得在心中默默记下。

楼下的黑色井水溅上来一星两点,三把长刀自黑色中划拉而出。住二楼的边九疆十从其中迈步冲出,浆状黑水立即从他们身上褪下。

边九将双马尾归鞘,而疆十握着的是被亮蓝色发带绑起的唐刀。疆十也一把将唐刀收回鞘中,恢复了中马尾发型。他扯下右耳那只八卦阵,观察起上面浮动的纹路来。

解卿垂瞄了眼疆十,平地起惊雷:“你好像怀了。”

几人一愣,不禁看向疆十的小腹。

“啊……”疆十低下头时,一向干练的笑容出现裂缝,“怎么这样……械人怎么也会怀上……”

几人不禁又看向与疆十一同出井的边九。

或许又是边九是全械人的原因,她哥怀上了,她仍然没有什么变化。

那井里的水,对她毫无影响。

疆十松了口气看向妹妹:“幸好没怀。哥怎么怀都没事,你没事就行。”

边九点头:“那你怀吧。”

疆十:“……”他知道妹妹不阴阳怪气,只是平静复述事实,但听着总有些怪。

“在这楼探查一番就快些上楼。井水里面有东西。”疆十如此说道,收回八卦阵。

他和边九身上都没有任何伤口,连衣襟也不凌乱。反观那些被他们劈砍开的井水被吓退一些,许久才慢悠悠地晃了两下。

这一楼八间屋子五间都是空的,除了尘渚、沈洛英临时房间与琼枝治疗房间,唯有某个房间凌乱无序,墙皮被撕扯开,家具怪异得扭曲。庆衍阁内唯一能确认的疯子,便是那位福妻子。

与福妻子同住的,是百妻子、四妻子,而她们正留在房里照顾琼枝。

对几位妻子提醒井水后,他们再往上一层。

却见昨夜消失的两个妻子站在某间房前,明媚的容颜在那里笑着:“家主歇息了。”

“……家主?”

少了一层楼后,家主房间楼层分明是第五层。

妻子们温和笑着:“家主歇息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家主房间如今在第四层,只能说明庆衍阁又少了一层楼。

少的那层,自然是原来的第四层。

不过四楼的沈洛英早有预感而留在三楼,琼枝也被三位妻子带到三楼治疗,因而应该没有人消失。

两位妻子站在房门两侧,恰好露出家主房门口那对大红对联。

受上次子归神城隍庙影响,尘渚特意看了看对联。

上联:春风化雨千山秀

下联:德政归心万户欢

横批:百福具臻

“百、福……”

好像没有什么信息,尘渚想着,收回视线。

再看那两位从原先消失的五楼中回来的妻子,她们仍是笑盈盈的一句:“家主歇息了。”

“上楼吧。”其他人还在尝试对话,尘渚先开口了。

两位妻子应该是被同化成NPC了,只有固定的台词。

第五楼,确实就是藏书层了。

几排书架沿着八角轮廓分布,古卷散发着灰尘气息。

解卿垂垂眸,看着自己左肩膀上冰晶状的黑色物质:“……跟过来。”

尘渚注意到他的视线:难道他知道这东西能够指引,因而是故意受伤的?

解卿垂向里面拐去,刚触到一卷族谱,墨色便如活水般晕染开来。

众人惊愕间,整层藏书阁的典籍都化作墨浪翻涌,四壁延展成苍白的宣纸。

尘渚意识到,这是进回忆杀了。

画卷中央,一位束发佩刀的女子身影逐渐清晰。

她不愿做那枝头鸟,不愿落入族谱时只是个尹家三房女。于是入山拜师苦练刀法,自愿上阵杀敌,立下汗马功劳,威名赫赫。

比姑娘的名姓还威名远扬的,是这姑娘的刀法。

刀刀架势不似打仗,倒像是舞剑,就此打上百来回也毫不疲惫,因而被人称为“舞千刀”,将士们都敬她一句“千刀将军”。

可那声声“舞千刀”里,又是掖着句句不怀好意。

都说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。

将士们都省着吃了好几天,这次的粮草却迟迟不到。

“他娘的!!”

一道粗声壮语怒气冲天。

“就是宫里那群没卵子的阉货!整天围着皇帝老子嗡嗡叫,舌头比毒蛇还毒!编排将军、构陷忠良,合着他们那嘴生来就是放屁用的!”

“摆明了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,好给他们腾地方!这帮天杀的死太监,心肝都烂透了!”

“皇帝……皇帝怎么就信了他们……”

一直沉默坐在主位的舞千刀,缓缓抬起了手。

动作不大,甚至带着一丝疲惫,但帐内鼎沸的怒骂和怨怼却像被无形的刀锋切断,瞬间归于一片死寂,只剩下帐外暴风雪永无止息的呼啸。

她是面无表情,这样才能压得住这一帮大老爷们儿,实则腹中空得发慌。

暴雪在帐外呼啸,十二个粗布粮袋在案几上排得整整齐齐。舞千刀的手指在最后一个粮袋上摩挲,能摸到底部所剩无几的高粱碎粒。

"将军不可!"副将猛地按住她的手腕。

"松手。"舞千刀的声音比帐外的冰凌还冷。

她倒转粮袋的动作利落得像挥刀斩首,黢黑高粱粒落入铁锅时发出细碎声响。

就在这时,帐帘再次被猛地撞开!

"将军!"少年亲卫三儿跌跌撞撞闯进营地,靴子里的雪水浸透了裹脚布,"冰河要碎了!我看得真真切切,河心的冰纹都裂成了龟背状,密密麻麻!"

舞千刀猛地抬起头。

三儿语速又快又急:“我之前趴在冰面上听见的!是冰层底下传来的声音,‘咔咔咔’的,很轻很细,像像春天笋顶破土皮儿那种声儿!我爷爷说北境这条冰河每年立春前都会‘龙吟’,那是河神要翻身醒过来的动静!听见这声儿,就绝不能上冰!”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,眉梢眼角都飞扬着死里逃生的狂喜。

副将突然笑起来,笑得眼角迸出泪花:"好!好得很!那群铁骑正适合给河神当祭品。"

他转身时铁甲发出铿锵声响,残破的披风在风雪中猎猎如旗。

“干什么!”舞千刀霍然起身。

副将的脚步在帐门口顿住,却没有回头。

“将军,粮食已经不够了。”

他沉默地解下腰间那个比命还珍贵的水囊——里面装着半囊马尿,足够让追兵相信这是溃逃时遗落的。

副将又往嘴里塞了把雪,嚼碎了才咽下去:“告诉弟兄们……就说我先去阎王殿占个好座儿,烫壶酒,等你们。”

所谓天堑的冰河,实为诱敌深入的死局。

“仇七在此,愿将军凯旋。”

说罢,他转身,投入茫茫雪原里。

“……”

帐内死一般的沉寂。空气沉重得仿佛冻结。

将士们脸上刚刚因冰河消息升起的一丝希望,瞬间被副将带兵决然赴死的阴影覆盖,只剩下更深的茫然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舞千刀动了。

她没有激昂的陈词,没有愤怒的咆哮。

只是异常平静地、近乎缓慢地抬起手,解开了下颌的系带,一把摘下了那顶沾满血污泥泞的沉重头盔,露出一头墨发。

“将军……!”众军惊愕出声。惊疑不定间,那死寂气息也越发深重。

舞千刀的发丝微长,数月征战疏于打理,早已纠结缠绕,被随地拾来的软木枝拢起,上面还沾着雪色。

“借把刀。”她瞥过去。

“……将军!你这是要干什么!将军!!”

不顾那位年轻亲卫阻拦,舞千刀一把抽出他的刀,逼向自己脖颈儿周围——

“将军不可!!”

“将军!!”

“万万不可啊将军!!”

刀锋过处,那根勉强束着华发的软木枝连同缠绕其间的青丝,应声而断!

满头的华发失去了最后的束缚,在灌入帐内的凛冽寒风中骤然散开、飞扬,如同战场上被撕裂的战旗。

那与软木枝交缠一起的青丝,尽数落在了帐内的白雪皑皑里,像是从天寒地冻里顽强伸出的植物根脉。

她握刀的手很稳,刀刃贴着后颈划过时甚至没擦破皮。

舞千刀手腕一抖,将腰刀递回给懵然的亲卫,第一缕断发正飘落在三儿颤抖的手心里,还带着体温。

"拿好了。"

舞千刀把软木枝扔进篝火,火星溅到铠甲上烫出焦痕。

"等回了京城,找个手艺人做成狼毫笔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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