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
“……铛……”

窗外莫名传来怪异的声响,尘渚下意识躲避开眼前,转头从那扇青蓝色的窗户往外望去。

楼下街灯明明灭灭,被无尽暗色吞没的绿荫中有黑影在移动前行。

钟声里杂着其他怪异声音,像是在进行一场隐秘的游行。

尘渚记得这个声音。

这是他第一次进「门」前,那种骨头相撞混合铁皮踢打的声音。

“嘘。”

解卿垂的声音在耳边变得虚幻。

“鼓灯人来了。”

尘渚往路的尽头望去,那混杂的诡异声响远去,向更远的街头游行而去。

“孽瘴脱离都会带有宿主的记忆?”

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指尖。

孽瘴解卿垂说:“不。我与解卿垂共生,我本就是从他体内长出来的,因而实则与他同为一体。”

“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,“你不用担心。你只是承了他人的孽,那些孽瘴不会有你的记忆。”

字句轻巧玲珑,那张脸在不受控制地虚化。

房间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点亮起来。

解卿垂那张脸在他眼前挑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,压迫的气息逼近。

在尘渚难以招架而摔在床上的那一刻,周围场景疾速轮转变化。

紫金色帘帐不知从何处垂落,大片的光亮沉淀下来,木制的殿堂瞬间构建完成,檀木香气弥漫开来。

九十九盏琉璃灯明了,乌黑长发披下,发上绑着精巧红头绳。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磨着一盏茶,另一只手或是把头绳解下来翻花绳儿玩儿,或是逗弄那王公贵族送来的鸟雀。

一身大红衣袍随意披着,衣襟微敞,外头又罩了件华贵的黑貂大氅。腰封上金线绣的云纹熠熠生辉,却被穿得漫不经心,活像哪家被惯坏的富贵闲人。

他靠在躺椅上时不时就咳个几声,一副蔫蔫的病态模样。眼中犹恹恹的,眼尾却是凌厉地向后拉去。

尘渚失策了。

一眨眼,又来到这个鬼地方。

手头傀儡般的动作被他下意识停止,意识一点点清醒,倦意仍不依不饶地缠住他。

尘渚拭了拭溢出的生理性眼泪,驱散眼里的水汽,眼皮上下闭合处渗漏进虚弱的黑色。

他困得要死却清醒得要命。

只见不远处晃进来一个薄薄的人,看不清人相。

“城主,该进食了。”

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声音,像是儿童稚嫩的声音中掺着铁皮摩擦的刺耳声。

这个东西好像没有脚,像踩着京剧鬼步般漂移过来。

它在尘渚正前方站定,而后它的身侧立即飘来无数和它一样的东西。

苍白面孔单薄身躯,脸颊画着两个大红的圆,没有点睛而显得有些呆板蠢笨,口里只知低声叫着“纸童”“纸童”。

“三年一开楼,十年一进食。”

纸童们嘻嘻笑着,九十九盏琉璃灯的光晕在青砖地上流淌成河,尘渚的貂氅下摆扫过那些光斑时发出细碎的珠玉相击声。

提着灯笼的纸童们在前铺散开来,每走三步就用铁皮摩擦般的嗓音报数:"三魂归位,七魄引路。"

尘渚不知道,灯笼里烧的正是那城主咳出的血。

随着纸童归位,在两侧站成笔直的两排,整个殿厅都亮了起来。

所谓膳厅实为巨大的青铜鼎,鼎腹内壁刻满挣扎的人形浮雕,厅顶上垂下无数大大小小层层嵌套的华贵吊灯。

后颈忽然被两片温热压住,有谁的拇指陷进肩胛骨内侧,皮肤下激起一阵酥麻的震颤。

尘渚身体一歪,向后看去,右肩忽然“咔”地轻响,像一根看不见的皮筋终于弹回了原位。

“解卿垂。”

是「门」内的解卿垂。

尘渚蹙眉看向这罪魁祸首,却不小心撞入那双眼睛。

解卿垂在暖灯温软色泽下浅浅地笑起来,手搭在尘渚的椅背上。

“城主。”一黑衣男子在旁弯腰作揖。

他不知从何而来,或许一直都隐在暗处。

这青年面容清俊,耳下坠了个小八卦阵,垂落大红流苏,手上绷着绷带。

青年见城主没有反应,解释道:“我是疆十。”

尘渚朝他点了点头,转回头便又看到那团雪白温软的鸟雀。

看着那软乎乎的一团白色,尘渚伸出一根手指,黑色手套却被鸟喙衔住:“这是什么鸟?”很可爱。

“银喉长尾山雀。“疆十答。

“放了吧。”尘渚懒懒地将指尖从鸟喙间抽出。

疆十应声解开白团子脚上的锁链,小家伙歪头蹭了两下,扑棱棱飞向窗外的雪景。

尘渚视线转回来:“你妹妹呢?”

疆十笑回:“她去做械人定期修理了。”

尘渚看了眼这身花里胡哨的衣服:“为什么我要穿成这样?”

疆十:“回城主,今日有客。”

尘渚头一跳一跳地疼,不咸不淡地应了声。

解卿垂在后面看出来他头痛,便用四指抓住尘渚的肩膀以固定,拇指往他的斜方肌按去。

尘渚条件反射身体前倾以躲避,扭头看他:“走开。”末了还加了句:“谢谢。”

解卿垂这才依依不舍地收手。

“请客入座!”纸童纷纷伸长了细白脖颈,奋力叫道。

两个女客相伴走来,在长桌边落席。

远处女客相貌姣好,但只是看她两眼,便觉着有千万张眼睛盯着自己。

尘渚眯着眼望去,发觉她的那身素衣缝有密密麻麻的瞳孔,乌发边缘悬着的那只泛金光的浮空大圆盘上长了无数只眼睛。

而近处那位女客在扭头与人说笑,还不停摇着圆扇。

于是那扇上珠玑清响,妙音泠泠。

“眸童面,”解卿垂的声音从尘渚身后传来,“「口」尝朱。”

他眯了眯眼:“……眸童面这次竟化作了个美人相。”

尝朱似察觉到这边的探查,转头点头回应。

应是眼似秋波横,眉如青山黛。

一旦偏头,那张脸便若即若离,虚无缥缈。唯独那张嘴生得娇媚,红唇轻启之时摄人心魄。

解卿垂顿了顿:“「鼻」闻息没有到场,缺席。”

“什么……?”尘渚感觉自己有些头昏,眼睛疼得要命。

“这回来的客人都是「五官」,也就是楼里开门的那几个。”解卿垂俯身贴近尘渚耳畔,“「五官」升职后便是「五脏」「六腑」,大多都在中枢阁里待着,那时想请也请不动了。”

左边一白发老翁落座,背挺得笔直,身边坐下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。

青年的骨节不安分地扭动,发出“咔”声,白色布衣上的墨迹扭曲张扬舞爪的毛笔字,无数条手臂自他背后箱笼深处挣扎爬出。

“聆雪翁,折骨生。”解卿垂继续介绍,“折骨生管的是触觉感官,代表「手」。”

书生闻言抬头,露出个腼腆的笑。

可那笑意未达眼底,倒像面具上画好的表情。他背后箱笼微微震颤,隐约可见苍白指节从缝隙中探出,又迅速被什么力量拽回黑暗。

尘渚脑内一阵钝痛,伸指揉了揉太阳穴:“……你介绍得根本没有疆十好……”

“行啊,”解卿垂挑眉,朝远处打理纸童的疆十喊,“老十,城主唤你。”

“怎么了城主?”疆十行动迅速,几乎瞬移般出现在尘渚身边。

“没事。就是这人说累了。”尘渚瞟了一眼解卿垂。

疆十不明所以,站在尘渚另一侧。

随着折骨生落座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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