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清观后院,那方平日里用来晾晒草药的青石条案上,此刻铺着一块干净的素白麻布。
布上,散落着十几块大小不一、边缘锋利的灰白色碎片。
这些碎片质地粗糙,带着细微的孔洞,像是某种被烧制过的陶土,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如同陈旧骨骼般的冷硬质感,它们便是从福满楼灶台下那个空洞中清理出来的骨瓮残片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的味道。
钱掌柜带着伙计清理时异常小心,用毛刷一点点扫去碎片上的污垢,再用油纸包了送来,即便如此,这些碎片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头沉甸甸的阴寒。
仲九站在石案前,银发在晨光下流淌着清辉,他神色沉静,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,仔细审视着每一块碎片。
指尖偶尔在碎片边缘或某个凹陷处轻轻拂过,动作轻缓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。
李大柱和王福安屏息凝神地站在一旁,大气不敢出,沈珠珠则稍远些站着,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用布包着的槐木令牌,目光好奇又带着一丝不安地落在那些灰白的碎片上。
“师父,”王福安小声开口,打破了沉寂,“这些碎片……能看出什么吗?那骨瓮……装的是什么人的骨头?”
仲九没有立刻回答。他拿起一块稍大的、边缘呈弧形的碎片,对着光仔细看了看,碎片内侧,隐约可见一些极其细微、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纹路,像是干涸的血迹渗入了陶土深处。
“非人骨。”仲九的声音低沉,如同古井微澜,“此瓮……以坟头土混以骨粉烧制,取其阴煞,内壁血纹……是饲阴之咒,引怨魂入瓮,炼为阴油。”
“阴油?”李大柱倒吸一口凉气,“就是……就是那尸油?”
“是,亦非是。”仲九放下碎片,“尸油乃表象,阴油……是怨魂精魄被邪法熬炼后的秽物,歹毒更甚。”他目光扫过碎片上那些暗红纹路,“此咒……非陈仇天手笔,手法更古拙,戾气更重。”
沈珠珠心头一跳,不是陈仇天?那会是谁?难道……背后还有人?
就在这时,她手中的槐木令牌,隔着布包,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、如同心跳般的震动。
“嗡……”
震动很微弱,却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掌心,带着一种奇异的温热感,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令牌。
仲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目光转向她:“令牌。”
沈珠珠连忙解开布包,露出那块依旧沾着草木灰和油腻的槐木令牌,令牌暴露在空气中,那股震动感更明显了,如同沉睡的活物被唤醒,微微颤动着,指向石案上的骨瓮碎片。
“它……它在动!”沈珠珠惊讶地低呼。
仲九眼神微凝:“持令,近前。”
沈珠珠有些紧张,但还是依言上前几步,走到石案旁,将令牌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灰白的碎片。
就在令牌距离碎片不足一尺时——
“嗡——!”
令牌猛地一震,一股比刚才强烈数倍的灼热感瞬间爆发。
与此同时,令牌表面,那原本古朴的木纹中,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晕,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,将沈珠珠持令的手都笼罩其中。
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!
沈珠珠只觉得眼前猛地一花,石案、碎片、仲九、李大柱、王福安……周围的一切景象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迹,迅速模糊、扭曲、褪色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粘稠、翻滚、如同墨汁般的黑暗。
黑暗中,无数扭曲、模糊、散发着痛苦和怨毒气息的影子在无声地挣扎、嘶嚎。
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,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冰冷,这些影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、挤压,最终汇聚、融合……被投入一口巨大的、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陶瓮之中。
“滋啦——!”
仿佛滚油泼入冷水的声音在沈珠珠脑海中炸响,伴随着这声音的,是无数重叠在一起的、撕心裂肺的尖啸,那尖啸并非通过耳朵听到,而是直接刺入她的灵魂深处,带着被活生生熬炼的极致痛苦和无边怨毒。
“啊!”沈珠珠闷哼一声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持令的手剧烈颤抖,几乎握不住令牌,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席卷全身,她踉跄着后退一步,差点摔倒。
“师娘!”李大柱和王福安惊呼出声,连忙上前扶住她。
仲九眼疾手快,一步上前,右手并指如剑,指尖一点金芒乍现,闪电般点在沈珠珠的眉心。
“定!”
一股温和而浑厚的力量瞬间涌入沈珠珠体内,如同暖流驱散寒冰,强行压制住那翻腾的怨念冲击。
沈珠珠剧烈喘息着,眼前的黑暗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,重新显露出后院清晰的景象,但那股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和冰冷的怨毒感,依旧让她心有余悸,浑身发冷。
“看……看到了什么?”仲九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沈珠珠靠在李大柱身上,嘴唇哆嗦着,努力平复呼吸,断断续续地说:“黑……好黑……好多……好多影子……在哭……在喊……好疼……被……被扔进一个……大瓮里……绿火……烧……烧他们……”她想起那撕心裂肺的尖啸,胃里又是一阵翻腾。
“绿火熬魂、饲阴炼油”仲九的眼神冰冷如刀锋,“此瓮……乃‘万魂瓮’碎片,非寻常骨瓮可比。”
“万……万魂瓮?!”李大柱和王福安脸色煞白。光听这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!
“师父……那……那陈仇天……”王福安声音发颤。
“他?”仲九冷哼一声,目光扫过那些碎片,“不过是条捡了根骨头的野狗,此瓮……年代久远,怨气凝如实质,非他所能驾驭。他不过是……找到了几块碎片,依样画葫芦,炼些皮毛邪术罢了。”
他拿起一块碎片,指尖在那些暗红的血纹上轻轻划过:“此咒……源自湘西‘黑巫’,名‘饲阴血咒’,需以生魂活祭,熬炼百年,方成气候,这些碎片……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沈珠珠听着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,百年?生魂活祭?那完整的万魂瓮……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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