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废太子？也废丞相？！”
赵宸玉手中刚刚举起的一枚棋子定在半空，满脸错愕地转向身侧的秋兰珺。今日是秦征公开审理云州案的日子，赵宸玉等宁淮川走后，便带着雪禾回到赵府，等着朝廷的消息。
秋兰珺严肃地点点头：“是，我一接到消息，就立刻赶来给殿下和太子殿下汇报了。”
赵宸玉忽地轻声一笑：“秦征这厮，终于还是对萧丞相下手了。也是，萧丞相性子太过刚直，这回秦燮犯下重罪，以他那铁面无私的性情来说，是断不许他脱罪的。秦征也是知道他难缠，才不得不忍痛割肉，废了太子。不过我倒是没想到，他竟随随便便找了个拙劣的借口，当庭罢了萧丞相的官，看来，他对萧相，早已是忍无可忍了。”
秋兰珺附和道：“是啊，萧丞相屡次出言批驳秦征和秦燮，若非他是三朝元老，恐怕早就该没命了，能到今天得个告老还乡的结局，已经是秦征顾及皇家名声的‘开恩’之举了。”
手中棋子悠悠然落下，赵宸玉又道：“也好，这个结果本就是我们期待的，如今同时除了太子和萧丞相两大阻碍，与我们而言，是喜事一桩。”
赵存真不声不响地坐在棋盘对面，盯着下了半局的棋出神。桌案上燃着的一只香炉升起一缕烟霭，薄雾缭绕，他的脸隐在其中，隐隐绰绰间，流露出些许愁绪。
“该你了兄长。”赵宸玉小声提醒。
赵存真这才猛然醒神，他略有难堪地挑挑眉，故作松快地执起一子，又匆忙落下。
赵宸玉也跟着落了一子，几手下来，旁边观战的秋兰珺才略有迟疑地朝门口张望了几眼：“殿下，外面那个......”
外面那个指的自然是雪禾，苓儿受伤休养，今日是赵宸玉第一次带她来，秋兰珺难免有些不放心。
赵宸玉没抬眼，浅浅笑着说：“放心，她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，不会知道咱们的事的。再说，我们也查过她，母亲早亡，她是被自己亲爹卖到人牙子手中的，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，眼下苓儿在家养伤，我来探望兄长，若是一个下人都不带，岂不显得可疑？”
秋兰珺轻叹一声，不自觉地忍不住嘟囔起来：“说得也是......殿下您也真是的，避子汤那种药怎么能随便喝，您得罪宁淮川有什么好处？这次是走运，有华阳公主挡在前面，苓儿才只是挨了板子那么简单，否则恐怕连您都没法全身而退了。”
“好了好了......”赵宸玉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到这话，不禁哭丧着脸，“兄长说我，连你也说我，我已经知道错啦，以后不喝了还不行么......”
“我也是替殿下身体着想啊，您本来就落了病根，还......”
“咳咳！”
赵宸玉忽地轻咳几声，提醒她不要乱说话，可如此刻意的举动很轻易惹了对面赵存真的注意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微凝起的双眉下眼神更显晦暗。
赵宸玉忙岔开话题：“对了，太子被废，护国公怎么说？那些收过太子贿赂的又是怎么罚的？”
秋兰珺回道：“护国公还能怎么说，自是哭着跟皇帝求情，结果太子冲上来对他又打又骂，非说是护国公联合英王陷害他，您是不知道，现在整个朝堂都乱成一锅粥了，真是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。至于刑罚嘛，除了护国公罚五十杖，罚俸三年外，对其他人都只是罚俸一年，既没贬职也没罢官。”
赵宸玉点点头：“卷入受贿案的，没有八十也有五十，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京官，秦征就算想罚，也不敢罚。罢了，既然太子已倒，咱们也能松口气了。现在要做的就是盯好了护国公，尤其是怀壁寺，哎，也不知咱们的人现在怎么样了......”
秋兰珺宽慰道：“殿下放心，其他各处暗桩均未发现异常，他应该什么都没有说。”
赵宸玉：“嗯，知道了。此处不宜久留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是，殿下。”秋兰珺分别拜过赵宸玉与赵存真，从后门离去。
直到这时，赵存真才终于放下手中的棋子，意味深长地看向赵宸玉。赵宸玉也是同样，神色沉凝地看向他。
赵宸玉道：“兄长自打从北境回来，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。”
赵存真这几日还未同她说过北境发生的事，他将自己关起来好几日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避子汤一事，让他看清了许多，也迷茫了许多，后来，一个念头在他心底萌生，他却不知到底是对是错，于是，整个人也跟着消沉不少。
他勉强扬了扬嘴角：“有件事，我一直没告诉你。”
赵宸玉猜不透，忙问：“何事？”
赵存真坦然：“在北境时，英王，见过我的旧伤。我猜，他已经对我起疑了。”
赵宸玉被他平静的一句话震得心头一激，无数种不安之感铺天盖地地涌来。哥哥身上有满身的箭伤，她本想着找个时机让师父穆晓笙帮他想想办法，可英王偏偏横插一脚，将他带到北境议亲，这才将此事耽搁了。
没想到，这么快，就被他发现了破绽。
赵存真接着补充道：“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过。”
赵宸玉飞快地整理着思绪，片刻才道：“英王此人，贤名在外，我倒未听说他在背地里有过多少算计，可他也是个聪明人，否则，也不会在太子的威胁下，在京城立稳脚跟。兄长的箭伤，衙内也许不认得，英王一定认得出。若是他对兄长起疑，难保不会派人去苏州查你的底细......”
“可苏州，没有兄长的信息......先前蔡先生来信，说他在想办法补我们在苏州的漏洞，但亡羊补牢，为时已晚......不行！我得去找师父想想办法！兄长近日最好不要见英王，免得他再发现什么端倪。”
说罢，赵宸玉便急匆匆起身，准备亲自去趟栖风阁。谁料，刚迈出一步，手腕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。
赵存真没什么表情，淡淡地将她拽回对面的位子。
“玉儿，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此事，是因为我知道英王他不会去查。”
赵宸玉一头雾水：“此话怎讲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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