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抢救室外。

容廷裕靠墙站着,外套胡乱搭在手臂上,他死死望着那扇紧闭的、亮着“抢救中”红灯的门。

时间一分一秒,都像在凌迟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灯灭了。

门开了。

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,摘下口罩。

容廷裕一步上前,“她怎么样??”

“万幸,送来得非常及时。”

医生松了口气,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,但药物对神经和脏器的损伤还需要后续观察治疗,人现在还没醒,需要进ICU监护一段时间。”

“好好的一个人……”医生看着容廷裕,“怎么会想不开,一次吞服这么大剂量的安眠药?这种剂量,再晚一点发现,后果不堪设想!”

“想不开?”容廷裕猛地抬眼,“你说她想不开?!”

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慑了一下,但很快镇定下来,平静地陈述事实。

“从药物残留量和血液浓度看,这绝非正常治疗剂量能解释的。容先生,患者有严重的睡眠障碍吗?或者,近期是否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?我们需要了解这些情况,以便后续进行心理干预,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容廷裕继续说:“用最好的药,最好的设备。心理医生,我要最好的,立刻安排。”

“明白。秦院长已经亲自过问,我们心理科的周砚主任是国内顶尖的创伤治疗专家,稍后会来与您沟通。”

-

ICU的探视时间极其短暂且严格。

隔着厚厚的玻璃,容廷裕看到裴桉躺在病床上,身上连着各种监护仪器的管线。

氧气面罩覆盖着她大半张脸,唯有那长而卷翘的睫毛,在毫无血色的皮肤映衬下,显得格外浓密,却也格外死寂。

她安静得不像她,没有了那种淬了毒的艳丽。

容廷裕的拳头在身侧攥紧。

他站了很久,直到探视时间结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。

翌日下午。

容廷裕在秦院长的引荐下,见到了周砚。

医院顶楼一间简洁的办公室。

周砚看起来四十出头,他穿着白大褂,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文件夹,里面是裴桉的部分病历摘要。

“容先生,请坐。”周砚的声音平和,“裴女士的情况,秦院长和我初步沟通了。结合急救记录和初步观察,药物过量导致的中枢抑制和脏器损伤是首要问题,目前生命体征已趋于平稳,但神经系统的恢复需要时间。更关键的,是她背后的创伤源。”

容廷裕在周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,“周主任,她的情况有多严重?”

周砚双手交叉放在桌上,“非常严重,容先生。一次性服用如此大剂量的强效安眠药,是极其危险的自毁行为。这绝非普通的失眠困扰,而是PTSD发展到相当严重阶段的表现。”

他观察着容廷裕的反应,继续道:“她现在就像一个布满裂纹的琉璃盏,表面看似完整,内里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任何一点微小的刺激,都可能让她彻底崩碎。而药物,只是她试图缓解的危险办法。”

容廷裕:“她,会怎么样?”

“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,情况只会持续恶化。反复的自毁行为风险极高,噩梦的恐惧会消耗殆尽她的精力,让她无法正常生活工作,最终可能走向彻底的崩溃或……更糟。”

周砚的语气沉重而严肃,“治疗将是一个漫长且艰难的过程。药物治疗是辅助,核心是长期、稳定的心理治疗,帮助她安全地面对和处理那段创伤记忆,重建安全感。这需要她本人强烈的意愿,更需要她身边环境绝对的支持和稳定。”

“容先生,您是她最亲近的人,您的态度和营造的环境,对她的康复至关重要。PTSD患者极度敏感,缺乏安全感,任何形式的压力、冲突、指责,甚至是过度的保护和控制,都可能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她需要的是无条件的接纳、稳定的陪伴和绝对的耐心。简单来说,她需要一个安全基地,让她感到可以喘息,可以脆弱,而不必担心再次受到伤害。”

“安全基地……”

容廷裕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,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自己掐着她脖子、将她摔在床上、粗暴撕开她衣服的画面,闪过那扇被反锁的卧室门。
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将她推向深渊的帮凶。

“她现在能接受探视吗?清醒的状态下。”容廷裕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
“暂时还不行。镇静药物让她处于深度睡眠状态,促进身体修复。预计明天或后天会转入普通病房。届时,我会对她进行初步的心理状态评估。”

周砚合上文件夹,“容先生,在裴女士醒来之前,我建议您也好好思考一下,如何调整您与她相处的方式。真正的帮助,始于理解和尊重她的痛苦,而非强行定义它或压制它。”

-

裴桉感觉自己在一片粘稠、冰冷的黑暗中沉浮了很久。

意识像散落的碎片。

时而拼凑出老陈染血的眼睛,时而是货轮底舱刺鼻的铁锈味,时而是容廷裕掐在她脖子上那令人窒息的力道和阴鸷的眼神,时而又变成俞濯清在酒吧暧昧灯光下那双清亮又深不见底的桃花眼……

各种光怪陆离、充满痛苦和压抑的画面交织、撕扯着她的神经。

直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,驱散了那些血腥和窒息的幻影。

裴桉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。

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、纯白的天花板,单调得令人心慌。

耳边是规律的滴滴声,来自旁边的心电监护仪。

她转动干涩的眼球,看到自己手臂上扎着的留置针,连接着透明的输液管。

她试着动了动手指,一阵虚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,连呼吸都感觉耗尽了力气。

病房门被轻轻推开。

裴桉的目光移过去。

容廷裕走了进来。

他看起来很疲惫,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睁开的眼睛。

四目相对。

裴桉看着他,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没有怨恨,没有嘲讽,连一丝惊讶都没有。

容廷裕的脚步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。

他喉结动了动,想说什么,但最终,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。

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彻底的空白和疏离,这比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,愤怒、讥讽、歇斯底里,都更让他感到心慌。

他沉默地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
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淌,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
最终,是裴桉先转开了视线,重新望向那片空茫的天花板。

她闭上了眼睛。

容廷裕看着她脆弱的脸,他放在膝盖上的手,僵硬地抬起,想碰一碰她。

但指尖在距离她的手背只有几厘米的地方,停住了。

最终,那只手又无声地收了回去,重新握成了拳。

病房门再次被轻轻敲响。

这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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