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到的钟声响起,带来玻璃一点点碎掉的声音。

暗色走廊如蛇一般蜿蜒爬行,密密麻麻的曲折走廊间有无数扇没有门锁的门。

黑色在漫步脚底,惶遽的噩梦在尘渚脑海中惊起。

这个地方,就是刚来到这个鬼地方他做的梦,最后他被兔子人腰斩死亡。

当时,他是被假解卿垂给捏醒的。

“我好像来过这里。”尘渚道。

解卿垂挑眉:“跟着你?”

尘渚:“可以试试。”

然后他们就试了。

黑走廊的尽头,有一个深深的房间。

那是尘渚在梦中见过的场景。

深绿色窗帘疯狂摇曳,深色鞋柜上的玻璃鱼缸挡住视线。

他们走了进去,广播沙沙发声:

【请玩家按照年龄从小到大的顺序,把红裙从左到右排列在展物台上】

他们发现沙发上有五条红裙,每条尺码都有所不同。

五条红裙,五位死者。

看来走是走对路了,但几人有些迷糊了。

除了弱智般从小到大尺码排列红裙,根本无从下手啊。

尘渚看着那些裙子,忽然发现那件最小的红裙后面有一个大大的白色蝴蝶结。

“……这是……那五个套娃的衣服吗?”

杨素阮突然开口。

她觉得这些红色布料有些眼熟。

尘渚看着她。

五个。

在吓得要死的情况下,她竟然还回头去数了套娃个数。

其他几人恍然大悟。

王檇眼睛一亮:“那我们之前得到的线索,那个备忘录、日记、录音笔什么的,难道就是关于这些套娃的?”

“但是那些线索不能确定所有人的身高体型。”解卿垂开口,“并且,你们应该只有四个死者的信息吧?”

尘渚略微点头,看了眼王檇的手机:“有网吗?”

王檇心领神会,拿起手机:“有网络,但是搜不到。”

“这几个事件都搜索不到。”

她们被这个游戏隐藏起来了。

王檇抬起头,又说:“但是,我刚刚退出时,发现主页只有这个视频。”

他点开这个视频,几人在他的手机边缘围观。

那是一段监控录像,拍的是马路。

一个红裙老婆婆在马路上走着,突然腿脚抽搐,就这样直直倒了下来。

人行道上正是绿灯,旁边的行人见状都停步犹豫,但最终都狠下心来走向马路的另一头。有小孩想上前帮忙,也被家长严厉地拉了回来。

因为报了警就要全程负责,伤者出现意外报警者也要负责。无数的人就这样看了她许久,默默离开。

有些好心人只能拿了些标志桶在倒地的阿婆身边摆上一圈,以防车辆直接轧过她的身躯。

那环绕她一圈的标志桶黄色轮廓,最终与白色的现场尸体痕迹固定线重合。

而她穿着儿子新给她买的大红连衣裙,正要去接孙儿回家。

解卿垂凝眸看着监控里跳动的一溅红:“第五个死者。”

幼儿园的楼幺幺自然最小,穿着连衣裙的老婆婆在几人当中年龄最大,与她们相对的两条红裙分别放在沙发两端。

这个地方不安全,外面可能还有那个变态兔子人。

排列组合要花太多时间,他们要赶紧找出其他死者的年龄和相应裙子。

王檇把手机点开来,相册里第一张就是备忘录。

「在公交车上,那个红裙女孩共朝我看了八次。

女孩大约八岁,着一身艳丽显眼红裙,裙摆有些浮夸,像表演服。她戴着口罩,领子拉得很高,裹得严实。」

这个女孩年龄八岁,大概体型比楼幺幺大一些,因此他们将其对应红裙放在了左方第二件。

现在只剩这两条体型相同但上半身长度不同的红裙。

“那最后,就是确定大学生和许老师谁高一些。”

王檇有点不相信:“这样不是试两遍就能成功了吗?不会这么简单吧?”

不会这么简单。

尘渚环视这个房间一圈,梦中机器人什么的全都消失。

他记得,梦中那“人”被掏空了五脏六腑,塞入了什么其他的。

“我先前在幻境中见过这里,看到被掏空的人。这里,可能是那个女孩被分尸的地方。”尘渚道,“找找线索吧。”

几人在幽暗的房间内翻找起来,发现这个房间的书很多,窗边还有一架棕色钢琴,房间主人还挺有追求的。

黎落央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件滑稽的戏服,感觉和这个房间的格调格格不入,指出来跟大家分享。

“看这个。”

解卿垂的手把红裙抚平,将里面未撕掉的标签漏出来给几人看。

那件比楼幺幺裙子略大一些的小红裙裙摆夸张,原本写尺码和品牌的布料标签被磨损掉,被黑色记号笔写上了清秀的两个字:安幼。

解卿垂把红裙小心地放了回去:“这应该是她的名字。”

那个被分尸的女孩。

就在他放下的那一刻,那架钢琴突然自动演奏起来,而它上方摆着的收音机也发出断断续续的怪异杂音。

“有虫子。”黎落央说。

荒废房间里传响怪异的钢琴声,地板的缝隙中滋生出虫子来,逐渐凝聚成形。

“跑出去!”

极尽熟悉的旋律在耳边炸响,尘渚感觉梦中有东西在作祟。

他们几人冲出门,四散逃开。

身后逼近生锈的长刀在木地板上拖过的刺耳声。

沙发上那些用悲情的丝线钩织而成的红裙,像血。

前方交错出无数道走廊,无数扇紧闭的门贴在暗墙上。

尘渚在其中胡乱穿梭,发现每个房间都被打通了,每次进入那些感应灯都会自动发光。

不能死……绝对不能死在这里……

他还要回到现世,妈妈还在家里等他,妈妈还要带他去看医生……

而且……他已经在梦境中经历过了,这种死法,太疼……

尘渚不断开关房门,发现有些实在太暗的地方反而没有感应灯,只能不断开关灯。

身后那阵长刀刮擦声是没有了,大概兔子人把刀扛了起来,不远的后方仍在不断逼近沉重的呼吸声。

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喘·气声,还是别人的了,只知道一味地疯狂跑路,以及疯狂开关门。

一个错误的拐弯后,砍刀拖地声又出现了。

像是命中注定般的,尘渚一转弯,竟然回到了直线走廊尽头那间房间。

他只好走进去,灯自动打开了。

昏沉的午后,天上胡乱泼洒着细丝微雨。

黑色窗框旁深绿色窗帘和橘黄色纱布舞动缠绕,在突如其来的狂风之下疯狂卷起。

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的既视感,小步走到钢琴旁,蹲在绿色帘布下。

那段音乐变得越来越急促,弹奏中经常弹错音,甚至显得有些慌乱。

那阵阵如敲钟般的声音,将肺脏一点点砸开,带来隐隐滋生的惶遽不安。

尘渚感觉那阵既视感越来越强,他不禁半起身,指尖被身体下意识停留在黑白琴键上。

收音机发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噪音,看似简单的音符以不易揣测的变化速度变得越来越快,以至于连成了一段杂音。

钢琴声刹那间停止。

却又在停止后瞬间被填充而上。

那只手在琴键上简单地弹跳。

由几个循环音符构成的旋律十分简单。自从那个梦后,尘渚在被怪追或赶路时脑海总会响起这几个音。

随着原本急躁的音符逐渐开始缓慢流淌,那个门口的黑影顿了顿,没有准备进屋,也没有想要离去。

尘渚不知道就这样弹了多久,直到听到门轰然被关上。

但在钢琴的遮蔽下,他看不到关门者到底是进来了还是出去了,只好一直弹。

然后,他便在余光中看到一双眼。

“就知道是你。”

解卿垂笑起来:“它走了,我们进来就听到你在弹。”

尘渚起身,双脚蹲得已经有些麻痹,他一时有些站不住,被同时起身的解卿垂扶住了。

解卿垂向下看尘渚的腿,抬头又对上尘渚的眼:“……这腿不行啊,要不我帮你按按?”

尘渚:“不用。”

他一瘸一拐地绕出钢琴,麻意一点点灌上腿部,看到客厅中的几人。

黎落央喘了口气:“它变成虫子了跑了。还是门打开吧,等会它要是在这房间里出现,我们就会被堵死在这。”

杨素阮点头,去开了门。

“我继续去找东西了。”杨素阮走近书架。

这次重新进书房,王檇才发觉书架上好丰富:“书架上东西好多啊,简直满汉全席。”

他往书架上看了看,注意到上面有套很厚的作品集,便把它取了下来。

那是拉格奎斯特《迦南大厦》。

他把外包装拆掉后,将里面一本一本的小说取了出来。

尘渚一眼就注意到里面散出来的一本书:“是《侏儒》。”

“侏儒?”

杨素阮走过来,手里拿着刚刚在看的医学类书籍:“这本书夹书签的部分就是关于生长激素缺乏。”

黎落央沉吟:“大概,安幼患有侏儒症。”

她走向杨素阮,看到那一面满是医学书籍的墙,上面的书籍涉及各个病症。

“……这个凶手应该经常干这种事。”

把不同病症的人杀害分尸。

她看向那架钢琴,绿色窗帘垂挂而下,想起自己先前还觉得房主挺有追求。

……

这种追求还是别追了。

王檇想要再次确认,翻看手机相册里的的备忘录。

「女孩大约八岁,着一身艳丽显眼红裙,裙摆有些浮夸,像表演服。她戴着口罩,领子拉得很高,裹得严实。」

他抬起头:“……原来是戴着口罩啊,那年龄确实不好确认。”

“看这个。”

解卿垂在众多厚重书籍中,扯出来一本夹在其中不起眼的薄薄杂志。

杂志是打开状态,停在的那一页是有关游乐园与儿童大剧院合作的报道。

他又看向躺在沙发上的那件红色蓬蓬裙,华丽长尾在后方拖曳:“安幼大概是儿童剧院演员。”

尘渚点头,翻开手中的《侏儒》,书中悲剧□□情故事穿插着对人性的探讨。

“每个人心中都有侏儒。”

“每个人心中都有恶。”

“侏儒会从我们身上长出来。”

他的眼睛扫过这些语句。

“他们的伟大源于内心的黑暗。”

“人类的悲剧在于他们始终无法理解自己。”

尘渚转过头,发现是解卿垂在他耳边念道。

这不是书上的句子。

但尘渚突然想起第二个游戏里,小丑狂欢园区黑衣小丑房间的黑血,以及那个大红舞台房间的后台。

再结合杂志上儿童大剧院与游乐场合作报道,大概可以还原真相了。

患有侏儒症的安幼在儿童剧院担任舞蹈演员,她被黑衣小丑扮演者以另一种“伟大”永存世间。

“我找到了。”

黎落央那边传来声音。

几人闻声赶来,看到她和杨素阮把立式钢琴的顶盖打开了,上门板和键盖也被拆了,钢琴里面有一大把身份证。

“太……牛逼了!”王檇找不到词语来夸这俩女孩,“你们是怎么想到把钢琴给拆了的?”

黎落央服了,指了指杨素阮:“没有拆,她学钢琴她会搭。之前听起来不是钢琴声音很怪吗?”

尘渚点头:“我弹的时候也觉得,以为是钢琴坏了。”

尘渚皱了皱眉,他的思维好像迟钝了很多。

他们在这一把身份证中找到安幼,算出她今年28岁。

王檇点头:“那她肯定比大学生年龄要大。但是现在还要找她和许老师谁年龄大,还有大学生和许老师的身高来辨别裙子。不过真找不到的话,排列组合试一下也挺快的……”

“你们没判断学生和老师的裙子?”解卿垂走去沙发看,“这个应该简单。”

“这件红裙,热烈奔放,个性十足。结合那只录音笔里,她说评论区对她稍微有些露的照片说了难听话,这件红裙应该就是那位大学生的。”

解卿垂轻轻挑起旁边这件:“另一件红色长裙优雅知性,适合老师。”

王檇:“……你先前怎么不说?”

他看着那两件红裙,裙子都比较长,风格和布料也相似,不知道解卿垂怎么看出来的。

解卿垂:“……我先前在观察安幼的表演裙嘛。”

他顺便把大学生红裙放好。

现在只剩小许老师和安幼的红裙,于是他随意在沙发上摆了一下。

王檇挑眉:“那你观察出什么了?”

解卿垂还没说自己观察到什么,他先观察到房间门口出现了不速之客。

这回,他们都看清这个鬼东西了。

半副可爱卡通兔子面具盖住骇人的上半脸,一对玻璃眼球滴溜转动,黏稠的黑色液体和虫子在流淌。

下半张脸则布满烧焦但依旧蠕动的蛆虫,身体则是普通男人的样子。

广播突然响起:

【恭喜A组玩家摆放正确】

解卿垂愣了愣,回头看了眼,原来他乱放顺序放对了。

也就是说,小许老师年纪比安幼要小。

【门已开启,祝贺A组玩家通关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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