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抬头,已是新的场景。
天很沉。
那是他立身于拥挤公交车车厢之中。
尘渚察觉到,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背后。
窗外绵密小雨淅沥,关了窗无法通风,又要戴着口罩,水雾爬上眼镜镜片。
本就拥挤不堪的空气被车厢内的人们身躯所占据,公交车震得他犯恶心,只觉拉着扶手的手实在无力。
除了身体变小,尘渚罕见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十分轻盈,像是一丝孽瘴也没有。
他无意间转头,却是呆愣住了。
车厢里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,那些眼珠子呆滞得就像是没有瞳孔,没有任何情绪,就像是某个世界的“观察者”。他才发现,口罩下的张张面孔几乎长得一样。
它们不眨眼,只是机械版地重复着“普通人”看似正常的动作。他内心发怵,潜意识中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,不敢做出奇怪举动,怕被它们发现异常。
而就在此时,脚下地面凹进去了一个口子,逐渐下陷。空间扭曲着,沉闷灰白色发出令人眩晕的破乱彩色,绚烂场景在扭动中变得荒诞不经。
斑斓缺口破裂,公交车在扭曲中出现了一个漏洞。
他惊恐慌乱的眼神暴露,带着惊慌的询问眼神侵略性地占据了它们的瞳孔。
观察者依旧是这样盯着他,然后没有任何表情地死死抓住他,抖开手,冷然把他推进半开的公交车门。
去死。
去死……
他一脚踏空,一辆轿车奔腾而来。
疾驰声夹杂着惶恐不安,他能感到身体在被撕裂、震碎,在被轿车大口品尝。
“尘天沉。”
他眼神朦胧得像隔着一层雾。
“我们一起逃回十年前的儿童节吧。”
眼前扭曲的空间混乱无比,让尘渚不知今夕何夕。他使劲睁大眼睛,眼睛已经痛得要命,像是要碾碎成一滩液体。
惨白墙壁,破旧桌椅,空白人体。
强烈的即视感之下,他能感受得到有东西在看着自己。那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便被他这个外来者的影像所侵占,有了异界的色彩。
它们没有感情,可他依旧能感到从黑白深处袭来的憎恶和鄙夷,它们似乎十分希望甚至迫切地渴望他做出一些不符合此空间的事,然后轻而易举地把他杀死。
像儿时一样,他们暴露出的恶意在门窗全都关闭后,便会形成那些“恶意”无数次杀死他。
尘渚恍然意识到,他现在是尘天沉了。
或者说,他从来都只是尘天沉。
“尘天沉。”
它们说。
“你看起来很好吃。”
凌乱的肢体颤抖着起立,放学铃声突兀响起,伴随着老师拿起铁质班牌的脆响:“去班级外排好队伍!”
班中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,迅速转化为整理书包的声音。
走出班门,走出楼道,离开校门。
一切井然有序,一片沙尘映在眼里,然后渐渐散去,形成这个冷冰冰的城市。
雨后的潮湿。
马路旁的树,地上修路剩下的沙土,和远方大片大片压下来的天空的相对,位置好像在呼应着什么。
前面有几个人在系鞋带。
走近一看,尘天沉发现竟是自己关系好的同学。
于是他在远处等着他们把鞋带系好。
脚下一滑,他摔了。
脸狠狠地摔进了前面的泥坑里,满身的泥水和泥土,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他看着泥坑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和头上的天空,越发不安。
他猛地抬起头,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在慢慢向前挪动。
脚已经扭得红肿,和脸上的泥水硬生生地拖曳着他。
他强忍着痛拼命地向前跑去,耳边的风呼啸着划去他的伤口,他拼命地追赶而去,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,可他们就像听不见似的,继续往前走。
他那么拼命地跑,全身都在用力,可远方的人还是越来越远。
就像是在原地踏步,又回到了初始的那个点。
他不知道怎么与人相交,被迫成为一个热衷于听他人倒垃圾的垃圾桶。
后来他发现,垃圾桶也成为了垃圾。
“尘天沉。”女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“跑什么啊?怎么搞得身上这么脏?又要洗了。”
她一边嫌弃,一边把他身上的土灰全都拍下来。
“妈。”
女人没有理会,也没有注意到这一个字里剧烈的颤抖,只是道:“怎么那样走路?”
她不解地看着儿子七扭八歪地从窄窄过道里挤过去。
尘天沉没有说话。在他的视角中,过道边缘黏着血肉模糊的黑色。
暗沉的白色色调,像是恐怖游戏中的场景人物,他看到镜中的自己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方形头套。
看到前面的椅上有个跟他打扮一样的男孩,他下意识抬手,男孩挥手热切回应。看到男孩卷起衣袖的手臂上满是针眼,他上前靠近男孩,男孩惊恐躲过。
尘天沉这才恍惚想起,在童年里睡着时有“恶意”,生活中有“恶意”,母亲不理解,他也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。
他不断被人注视,接受着恶意。那些恶意凝实后生成一个小世界,而后在梦中或现实里一次走神所诞生的幻境中,肆无忌惮地杀死自己。
恢复正常后,明明被碎尸万段,却只感觉肋骨处疼。
“肺脏好痛。”
他总是这样跟妈妈说。
“痛什么痛?都是心理作用!别再给我天天乱花钱!”
他妈的回答是这样。因为确实每次都查不出来身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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