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这娃娃哪来的?孙子?”
“捡的。”
“捡的?那哪成?联系家人没有?”
那边苍老的声音停顿了许久:“找了,没找着,先照顾着。”
“……孩子,醒了?”
尘天沉睁眼时,看到的是破旧的窗帘布。
他记得眼前透着光的窗帘后,是站着个什么东西的。
小时候他把窗边挂着的衣服当成了人,被吓了一整个童年。
“饿了?吃不吃馄饨?”
眼前伸来一只苍老的手,手中的塑料勺子在碗里转着。
转着转着,尘天沉的意识落进了汤里。
碎葱成波,紫菜成墨,那肉汤成了潋滟湖光,馄饨化作远处巨大山峰,榨菜变为湖中小舟,滚烫热气幻化成烟雾缭绕。
淫雨霏霏,涮着绵密雾气,散着淡淡清愁,几笔淡墨涂抹远山,朦胧烟雨愁绪缠绵,醉雾连绵不绝。
尘天沉久立四望,整幅画卷望不到尽头却并不苍茫。
是一碧千里的震撼,是近水含烟的水墨画。那副卷轴用淡淡墨色渲染,没有墨线勾勒出轮廓而被圈禁,整幅画是在潺潺流动着的。
拨开云雾,走出幻境,那碗馄饨依旧。
肉馅和香料被一层淡黄色包裹,因为皮薄而从中隐隐透出淡粉色。
他回到了儿时。
那个循环播放海绵宝宝电影的童年。
尘天沉不自觉地扬了唇,淡淡的笑意使他整个人浸在光辉之中,光圈打在他的脸上,上扬的角度柔和,像是打散出来的绵云。
他跟着老人家在公园拾荒,感受着岁月的天长地久。
一抹绿在抖动晃荡。
时而被风撩起衣摆,揪着一点被晃的亮眼的小枝桠在那摇。时而静立着,一片渐变绿构成一个绿色空间,无意间跌落《绿野仙踪》既视感之中。
近处的绿垂挂下来,亲吻那绿得逼眼的深色小草,远处的浅绿串成一排,浓淡有序,轻轻地溶成一幅小清新油画。
没有拘束没有勾线,整幅画是流动着的,满眼的绿色满到溢出眼眶。
最远的绿一小点一小点的,小巧可爱,轻悄悄地点缀远方。
一切恰到好处,理所当然就应该这么和风舞着的。
这样的太阳着实刺眼,他无法清楚地看到阳光,只有一抹亮到极致的光刺入眼帘,这种刺眼的颜色让他感到压迫,心跳也随之快了起来。
和煦明朗的早晨,曚昽晃眼的阳光,清淡的白色小店带上一丝小巧亲切,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场景。
洗涤过的天空如镜子般明净,大海与天空互相映照。
无言的沉静浓缩进一小片路边咖啡店玻璃上的倒影,景物是模糊的,上下拉扯,无法看清。镜面双影匀抹开,轻轻划去,昏暗的暖光在那里刷上一层黯淡的暖色。
尘天沉小心翼翼地望着河岸之上的一小片天空。
暖风拂来,他走在早餐店对面的栏杆旁,生锈的铁栏杆镀上一层暖光,河里搅起金沙碧浪,暖沙一般软成一滩。
他看着,望着,只听心脏不停跳动摩擦,一点点扩大似是在呐喊狂吠,凿出他的恐惧,将那些匪夷所思裸露出来。
墙壁撕裂,栏杆融化,于是成了血雨漫天,成了大雾朦胧。
汽车扑来,咬上女人的身体。斑马线被挤上血,像对面那盏红灯。
它故障似得剧烈跳动着,哀嚎着,刺进一溅鲜艳的红,满是崩坏的痕迹。
“妈妈……”
几乎是呓出来的话语。
“妈妈啊。”
他看到自己为了逃脱那些“恶意”而胡乱挣扎,而妈妈便跟在他的后面,焦急迷茫。
有血红的眼珠在地上滚动,那些长着人脸的小虫子从头中的一条裂缝里挤出来。巨大的肉瘤蠕动着,扯出一抹猖獗的低吼,万只眼在尖叫。
他的妈妈一次一次被车撞去,马路上的绿灯催促着,他听着游乐场的欢闹声,找不到出路。
尘天沉只看得到自己的手,和头顶微微透下那把透明白伞。其他的,便都是模糊不堪的。
或者说,是血肉模糊的。
血雨像是哄孩子般轻声拍打着伞,滚滚而来。
红色一点一点在伞上滑下,匀着血腥,散溢在拥挤的空气里。
从透明伞狭小的空间中望去,血红祥云一片一片压下来,黑红色太阳斜照弄晴,犹如一个跳动着的骇人心脏,使漫天暴雨如同血液一般渗进皮肤,透入血肉,刺中灵魂。
波光粼粼清河,千万游鱼在此之下。河面平展如镜,一切却都是停滞的,河水不再通流,像是固体一样不再有任何颤抖晃动。
只是与缺栏杆处相对应的河面上,却有很大一块空缺,像是一个孩子的体型——
是给他留的吗?
是不是跳下去,与河融为一体,就什么都结束了?
他看着那一个个人,像看着一个个死人。
那一张张因自己而变得暴戾的脸,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……
都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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