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莫觊觎麒麟军的兵权已久，当年他与北狄里应外合，自导自演了一出军械被劫的戏码，为的便是铲除他们父子，重伤麒麟军主力。
此事百里聿风清楚，陛下亦清楚。
一个是功高震主的武将，一个是易于操控的世家，皇帝自然会选择保下后者，数万戍边守国的将士就此沦为棋盘上的残卒。
当年百里聿风扶棺回京后，为麒麟军请命的百姓数以万计，直逼宫门，请求严惩司徒氏一族，百里聿风却自请远赴西南平乱，一来远离京都，可替皇帝平了民怨，二来让皇帝对他有了愧疚之心。
在镇守西南的数年里，来自京都的军械粮草从不迟逾，麒麟军旧部日渐强大，从区区几万人扩张到了三十万。百里聿风也暗中掌握了不少司徒莫的腌臜罪状，随便一条丢出来都足以把他送上断头台。
可他要的不仅仅是司徒莫的性命，他要的是所有牵涉此案的人都浮出水面，要的是皇帝的态度。
秦墨怔在原地，没想到百里聿风竟对此信无动于衷。
百里聿风道：“若拿不出有用的东西，就趁早回去等着收尸吧。”
说罢，他起身要走。
少年眸光一闪，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，突然急切道：“大将军留步！还有一事，或许对您有用。”
百里聿风顿足，回首道：“说。”
“八年前造神弩弓时，义父受命监造箭簇，可最后成品调试时，义父发现，神弩弓所用之箭的箭簇并非他所造的那一批，而是换上了一批有毒的箭，他曾欲上报此事，却无意撞见司徒莫与一男子密谋，箭上的毒便是那人所制。”
“可知那人是谁？”
秦墨摇头：“据义父所说，看不出那人身份，但……那人身上带着佛珠。”
“佛珠？”
“不错。”
京都内礼佛之人众多，即便知道了那人会制毒，搜寻起来也需耗些力气。
百里聿风斟酌片刻，冷声道：“替本将军办件事。”
“大将军请说。”
……
转眼夜色降临，明灯初上，揽松居外阶上凝霜。南宫玥裹着狐裘，一反常态地守在揽松居门口，待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归来时，立刻露出了个端庄优雅的笑容。
“将军回来了。”
百里聿风乍一见到她，顿了顿脚步，问道：“今日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，夫人怎有空光临寒舍？”
话中带着些许讽刺意味。
南宫玥却真诚地眨了眨眼道：“不是将军让妾身今夜早点来的吗？”
让你来你就来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？
百里聿风唇角一勾，眸色平静道：“看来夫人今夜是打算好好关心关心本将军了？”
“正是。”南宫玥侧身让开一条路道，“妾身已让人备下晚膳，将军快进屋吧。”
外面冷死了，再多站一会她脚底都要结冰了。
百里聿风略一挑眉，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她那近乎谄媚的笑容。白日里才去了坤宁宫，晚上就给他摆鸿门宴，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当的间谍？
虽已看破她的心思，但百里聿风还是很配合地道了声：“有劳夫人。”
南宫玥微微颔首，随后跟着百里聿风一前一后进了屋。
屋内烛光明亮，紫檀桌上满满当当摆放着十道珍肴，两副碗箸相对而放。百里聿风刚一落座，便见南宫玥十分有眼力见地为他打了一碗汤羹，又将玉箸双手奉上。
纵是知晓她并非诚心与自己共进晚膳，百里聿风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讶异，忍不住想逗逗她。
“夫人这般殷勤，该不是有求于本将军吧？”
南宫玥刚一落座，闻言身子一僵。
果然表现得太明显了。
她索性坦诚道：“什么都瞒不过将军，妾身确实有点事想向将军请教一二。”
“哦？”
百里聿风眉梢一挑，这么快就切入正题了？都不等他喝口汤再说吗？
南宫玥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缓缓道：“今日朝会上有好些事情没听清，故而想请将军转述一二，免得明日朝会上圣上再问起别的，妾身答不出来。”
“原来是为了这事。”
还懂得铺垫一下，不错！
百里聿风端起瓷碗，舀了一勺汤轻轻吹凉，漫不经心道，“今日朝会上也没说什么，拢共就那几件事，南方水患治理初见成效，司徒氏贪墨案结案，户部尚书请免辽东三年赋税以及先帝陵寝地宫修缮之事。”
南宫玥有些惊讶。她不过才小憩片刻，竟然议了这么多要事？
她试探性问道：“还有吗？”
“有。”
百里聿风抬眸看了她一眼，故意顿了顿道：“还有麒麟军先锋营副将一职人选。”
南宫玥一听，立马来了精神。
先锋营副将职位不高，一般情况下主帅便可直接定夺，可此次却在朝会上提起，说明陛下应是要借此机会，择一皇子担任此职。
这可是她打探消息的大好时机啊！
她若无其事地夹了口菜，假装随口问道：“陛下要选一皇子担任此副将一职？”
百里聿风答得很是畅快：“不错。”
“人选定下了吗？”
“暂未。”
“哦……”
南宫玥应了一声，默不作声地吃着菜，正犹豫着要不要多问几句，又担心自己打探消息的目的过于明显，遂欲换个话题继续，百里聿风却开口道：“夫人不想知道本将军举荐了谁吗？”
南宫玥脱口而出道：“谁？”
“夫人不妨猜猜？”
“……”
不想说就别说，还搁这卖关子。南宫玥暗暗下定决心，明日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上朝。
她想了片刻，试探性道：“听闻二皇子擅文墨，不通武艺，副将一职应不会选他吧？”
百里聿风颔首道：“不错。”
“三皇子母族乃司徒氏，将军应该也不会选吧？”
百里聿风定定思考片刻道：“不错。”
那就只剩下太子和四皇子了。
南宫玥突然沉默了。
若选了太子，东宫势力过盛必遭圣上忌惮，皇后娘娘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，因此她拉拢百里聿风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稳固东宫势力这么简单。可若选了其他皇子，便是助长了其夺嫡之心，与东宫为敌，届时她也没法和皇后交代。
可若谁也不选，圣上也会再寻机会削弱百里聿风的兵权。若只是削弱兵权便罢了，就怕圣上生了更深的心思。她与百里聿风夫妻一体，届时唇亡齿寒，跑都没地方跑。
如此看来，竟无一条可行之路。
百里聿风见她突然蹙眉凝思，全然没了吃饭的心思，眸光一转，拿起一旁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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