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生辰】
曲落笙的生辰就快到了。
据虞无秋说,她是在冬月里捡到的曲落笙。
冬月十二的夜里,自那以后,她便把那日算作曲落笙的生辰。
孟府正堂,左边坐着孟府众人,右边坐着泰平班众人,两边人你来我往,正说得热闹。
姚宜蓁道:“听说京城里新来了个戏班子,唱的戏甚是好听,不如请他们过来,唱台戏给落笙丫头过生辰。”
“请唱戏的做什么。”姚进宝咂嘴,“我这大外甥媳妇自己就有个杂耍班子,还要去外面请么?”
林云道:“不如给曲师姐摆一桌寿宴,天香楼新来了淮明的师傅,手艺可好了。”
“就知道吃。”唐小五笑她,“要我看,不如我们自己排一出杂耍给曲师姐瞧,整个京城,还没谁家杂耍班子身手有我们好。”
“这个好。”沈婉眼睛一亮,“我才托二公子从关外买了批焰火回来,正好能排一出焰火戏法。”
“焰火好,我想看!”孟仞兴冲冲道。
“那就在孟府排一出焰火给落笙丫头看。”姚宜蓁拍板。
“可那焰火要布置许久,落笙酉时便要回来,谁去拖住她?”沈婉问。
一群人说着,齐齐将目光投向堂上安静坐着的孟倾。
孟倾顿了顿,道:“我不擅长在夫人面前说谎。”
众人依旧看着他。
孟倾无言。
半晌,他叹气:“我能。”
*
于是第二日傍晚,曲落笙走出酒楼时,便瞧见孟倾在外等她。
她走出来,笑道:“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,不上值么?”
孟倾熟练接过她手中行头:“我与相熟的郎中换了明日上值。”
曲落笙道:“说换便能换么?我还以为你们吏部规矩最严。”
孟倾苦笑。
日间他去与郎中换值守的日子,那郎中一口答应了,又道:“只是今日值守簿子在尚书处,侍郎还需去正堂与尚书说一声才是。”
孟倾便到前堂,与赵博符说了换值一事。
小事一桩,赵博符当即帮他在值守簿上勾画了,随口问:“做什么去。”
孟倾轻咳一声,第一次换值,他尚且有些不习惯。
“给我夫人过生辰去。”
赵博符震撼不已,笔一丢,那大嗓门就喊起来了:“你夫人今日生辰?那你快去!还在这里耽搁什么!”
刚巧吴世承来送考功簿,一只脚刚进门,便震撼地卡在门前:“谁?谁给夫人过生辰?”
宋桢一头撞上他后背,茫茫然道:“孟侍郎?”
“不得了!”吴世承扔开考功簿,冲上前拉起孟倾的手,热泪盈眶,“不得了啊!”
他用力拍着孟倾肩膀:“有生之年,我总算见了一次你与旁人换值!”
孟倾险些被他拍得弯下腰去,勉强站直了,转了话头道:“这是户部的考功簿?我明日给你送……”
“别给我!不着急!”吴世承忙道,“快去,快回家去罢!”
孟倾尚未说话,赵博符的大嗓门便又喊起来了:“就是!磨蹭什么,活我给你干了,快回去陪你夫人罢!”
这一声喊得全吏部都听见了,大小官员轰得炸开了锅,纷纷挤来正堂。
一群人七手八脚把孟倾推出吏部,送大姑娘出阁般送自家侍郎出了门。
有人给孟倾理衣裳,有人给孟倾正发冠,宋桢从人群后探出头,喊道:“孟侍郎!这里有我,你安心去罢!”
孟倾回想起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,嘴角抽动:“不提也罢。”
曲落笙笑眯眯看他:“时候还早,不如去金凤街走一走,如何?”
这自然合了孟倾的意。
他牵着曲落笙,走向人声喧嚷的长街。
金凤街横穿东西二城,左右商户林立,最是热闹。
一到街上,曲落笙便松开孟倾的手,片刻不停,在商铺间转来转去。
一会说卖花郎的花香,一会说街头的糖画漂亮,一会又拿着糖葫芦跳来孟倾身前,问他甜不甜。
孟倾手里腰间挂满了她买的零碎玩意,看着她,笑一笑:“很甜。”
曲落笙挽起他的手,心满意足道:“吃饱喝足,回家。”
孟倾看一眼天色,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,答应道:“好。”
二人到了孟府前,方要入门,门子老李却咳一声,那双眼看着孟倾,扇风般用力眨着。
孟倾脚步一顿,顿时转了方向,拉起曲落笙又向外走去:“时候还早,不如再转一转罢。”
曲落笙看一眼门里,随口道:“不是只布置焰火么?怎么要那么久。”
她说到一半,蓦地止了话音。
孟倾看着她,她也看着孟倾。
“……你知道?”
“……说漏嘴了。”
二人异口同声。
曲落笙心虚地移开目光:“没什么。”
孟倾双手捧起她的脸,让她转回来:“看着我。”
曲落笙偏不看他。
孟倾带了些无奈的笑:“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曲落笙还想抵赖:“你听错了。”
孟倾学着她的动作,轻轻一捏她的脸:“又耍赖。”
曲落笙见骗不过他,扑哧笑道:“昨晚你满手灰黑地回来,一看便是摸了焰火。”
她笑眯眯歪头,道:“没人告诉你,摸完焰火要洗一洗手上的痕迹么?”
孟倾蹙眉,不由显出些懊恼来。
曲落笙弯一弯眼。
她握起他的手,放到脑袋边:“我忘记了。”
说着闭起眼,一本正经道:“你看,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“什么焰火生辰,我都不知道。”
孟倾笑着摇一摇头。
方要说话,墙后忽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。
随即响起孟仞的惊呼:“他爷爷的!那胡商骗我!大家伙快散开,焰火要炸了!”
话音未落,墙头轰一声响,飞窜的焰火冲上门前老树,砰地炸落一树落叶。
“大哥!”“师姐!”
巨大的响声中,孟府门里挤出一群慌张的人,众人慌慌忙忙跑向树下,高喊:“没伤着罢!”
“说了别点火,二公子你也太心急了罢!”
“怪那奸商!怪不得小爷我!”
“怪知礼!谁叫他撺掇二公子点火!”
“……是虞姑娘叫我点火的!”
虞无秋抵死不认:“怪你们!好好一个生辰,变得乱糟糟的。”
曲落笙与孟倾对视一眼,看一看拌着嘴向他们跑来的人,又看一看对方灰头土脸的模样,同时笑出了声。
“树上的灯都落下来了。”曲落笙道,“娘最喜欢那些灯,看了定要心疼。”
“下回孟仞与舅舅出关,再带一些回来便是。”
孟倾帮她拂去满头落叶,摇头笑道:“本想给你过个生辰,没想到却成了现在这般模样。”
曲落笙笑着,也帮他拂去肩头落叶。
“这样便很好。”她看向孟倾,道。
有相爱之人在身旁,再乱糟糟的日子,也是带着笑的。
*
【糊涂账】
孟大人有一本算不清的糊涂账。
这账是泰平班的账,自他与曲落笙成了亲,泰平班便多了位不要月钱的账房先生。
月头月尾,他都要来为泰平班清账。
说回这算不完的糊涂账,不是孟大人不想算,而是只要他摊开账本,便有一堆事过来搅扰。
他坐在台下,刚刚翻开账本,尚未提笔,林云便气呼呼进了门。
“姐夫!”
她冲进门里,一张脸气得红彤彤的:“你帮我算算,是我买糖葫芦费的钱多,还是他买小人书费的钱多?”
门外,唐小五慢悠悠进来,抱起双手道:“若是你费的钱多,你待如何?”
林云气急:“我才不会比你多!”
唐小五好整以暇道:“我不信。”
他正是抽身条的时候,不知不觉便比林云高出了许多。
他低下头,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丫头,眯眼笑道:“若你比我多,便让我陪你去明日的灯会,如何?”
“你想得美!”林云嚷嚷,“姑奶奶我偏不让你陪!我不去了!”
“先前分明是你吵着要去灯会,怎么现在又不去了?”
“我……”林云见说不过他,捂起耳朵,“我就不去!”
两人吵吵闹闹,在桌前片刻不停地说着。
孟倾听了大半日,见两人没有停下的势头,刚要出言相劝,忽听哗啦一声。
林云右手一挥,桌上的茶盏应声而倒。
茶水淋漓,瞬间浸透了账本。
孟倾看着一团糟的账本,不禁陷入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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