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华殿内,檀香依旧袅袅。

两人的讲学并未结束,朱晟柏听得频频颔首,眼中激赏之色愈浓。朱晟栩虽面色苍白,裹在厚实的银狐裘里,却也听得专注,偶尔以袖掩唇轻咳两声,目光始终未离江清晏。

这时,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
一名太监躬身趋入,行至朱晟柏座前,垂首低语:“启禀太子殿下,白云观玄清道长已在殿外候见。”

朱晟柏闻言,眉峰一挑,随即展颜,对着江清晏和许凌温声道:“今日听二位爱卿高论,孤与四弟皆受益匪浅。然玄清道长乃父皇座上宾,此番前来定有要事相商。讲学便到此为止吧。”

他目光转向朱晟栩,语气关切:“四弟,你身子弱,早些回府歇息,莫让宁妃担心。”

朱晟栩微微欠身,声音带着病弱的温润:“多谢皇兄关怀,臣弟告退。”

他转向江清晏与许凌,颔首致意:“今日有劳二位大人,改日再聆教诲。”

“恭送献王殿下。”江清晏与许凌齐声应道。

三人一同退出文华殿。

殿门开启的瞬间,门槛处,一位身着玄色道袍、头戴九梁巾、手持拂尘的道长正垂眸静立,面容清癯,眼神深邃如古井,正是白云观观主玄清道长。

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无形的气场,与这富丽堂皇的宫室格格不入。

江清晏与许凌侧身让过,与玄清道长擦肩而过。

就在这一刹那,江清晏敏锐地感觉到身侧空气骤然一寒。

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玄清道长,却见对方神色如常,目光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,径直步入殿内。

沉重的殿门在身后“吱呀”一声合拢,隔绝了内外。

横梁之上,李兰曦在听到“白云观道长”五个字时,魂体便猛地一僵。

一股源自魂体深处本能的恐惧瞬间缠绕住她,让她几乎窒息。

玄清道长身上那股纯正浩瀚的道家气息灼烧着她这缕阴魂,她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,在殿门合拢前的一瞬,化作一道青烟,仓皇地随着江清晏三人逸出殿外。

然而,就在她魂体穿过殿门缝隙的刹那,殿内正垂眸向太子行礼的玄清道长,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
眼眸深处,掠过极淡的涟漪。

他并未回头,只是眉头蹙了蹙,随即恢复如常。

殿门彻底关上。

文华殿内,熏香的气息似乎更浓了些。

玄清道长对着端坐的朱晟柏稽首行礼:“贫道玄清,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
“道长免礼。”朱晟柏抬手虚扶,“事情都办妥了?”

玄清道长直起身,从宽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、用明黄符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,双手奉上:“回殿下,依您所言,五皇子的小人,已用秘法扎好,生辰八字、贴身毛发皆已封入其中,符咒加持,万无一失。”

朱晟柏接过那符纸包裹,指尖摩挲挲着纸面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很好。”

“待寻得合适时机,将此物藏在靖王府内。我那三弟,想必会很惊喜。”

玄清道长垂首:“殿下运筹帷幄,贫道佩服。此物一旦被发觉,三殿下百口莫辩,巫蛊魇镇魇镇之罪,足以动摇其根基。”

话锋一转:“今日殿下召见江修撰与许编修,讲学论道,想必是欲将这两位青年才俊皆收归麾下?”

朱晟柏把玩着手中的符包:“江清晏连中三元,锋芒毕露,许凌出身名门,根基深厚。此二人若能为我所用,自是锦上添花。”

玄清道长却微微摇头,声音低沉了几分:“殿下,贫道方才入殿时,隐约感知到江修撰身侧,似有不洁之物盘踞,气息阴寒诡谲,非是善类。殿下与之接触,恐……”

“哦?”朱晟柏挑眉,打断了他,脸上露出玩味的、轻蔑的笑意,“道长是说,鬼怪妖邪?”

他随手将符包放在案上,身体微微后靠,姿态放松:“道长精通道法,玄妙通神,孤自是敬重。然,道术玄学,于孤而言,不过是可用之器,如同这殿中香炉,案上笔墨。用之则利,信之则愚。”

他端起茶盏,轻啜一口:“孤只信手中权柄,眼中利害。至于那些虚无缥缈、装神弄鬼之事,若真信了这些,岂非幼稚?”

“这江山社稷,岂是靠驱邪捉鬼就能坐稳的?孤要的,是实实在在的人心,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。道长只需做好孤交代的事,其余不必多虑。”

这是上位者特有的冷漠和笃定。

玄清道长对上朱晟柏毫无波澜的眼眸,心头微凛,知道再多言无益,遂垂首应道:“殿下明鉴,是贫道多言了。”

殿外,宫道肃穆。

江清晏与许凌将朱晟栩送至他的亲王车驾前。

车帘由内侍恭敬掀起,朱晟栩在侍从搀扶下,略显吃力地登上马车。

他坐定后,隔着车窗,对着二人温言道:“今日叨扰二位大人了。本王体弱,未能久聆高论,甚是遗憾。”

许凌连忙拱手,脸上是惯常的关切笑容:“殿下言重了。殿下保重玉体要紧,讲学之事,来日方长。”

朱晟栩微微颔首,目光随即转向一旁沉默的江清晏:“江修撰,上次托人送去府上的杏仁酥,可还适口?”

江清晏闻言,脑海中瞬间浮现的并非那盒精致的点心,而是那日酥月斋前,李兰曦魂体黯淡,眼巴巴望着杏仁酥的模样。

他压下心绪,垂眸应道:“谢殿下厚赐,点心甚好,家妹尤为喜爱。”他刻意提及江音柔,将话题引开。

朱晟栩似乎并未察觉,只是满意地笑了笑:“喜欢便好。”

他放下车帘,内侍一声轻喝,马车缓缓启动,驶离宫道。

目送马车远去,许凌立刻用扇子捅了捅江清晏:“哟!子芜!行啊!什么时候跟咱们献王殿下攀上交情了?连杏仁酥都送上了?看不出来啊!啧啧啧,快说说,怎么回事?”

江清晏被他戳得眉头一皱,侧身避开,冷冷甩出一句:“滚一边去。”

他审视的目光地盯住许凌的嬉皮笑脸,话锋陡然一转:“倒是你,方才在殿内讲学时,心不在焉,言辞闪烁。怎么回事?”

许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摇扇子的手也停了下来,眼神有一刹那的慌乱,随即被他用更夸张的笑容掩盖过去:“啊?有吗?子芜你定是看错了!我这不是……这不是昨晚没睡好嘛!对!就是没睡好!精神头不足,讲学自然就……就差点意思!哈哈!”

他干笑两声,试图扇扇子掩饰自己的不自然。

江清晏眼眶微眯:“许凌,你我同窗,又同在翰林。我希望……你说的是真的。”

他不再多言,转身走向不远处等候的状元府马车。

许凌站在原地,看着江清晏的背影,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隐隐的不安。

他捏紧了手中的扇骨,低声自语:“沙州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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