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乐宫内,灯火辉煌如同白昼,映照着盘龙金柱,也映照着文武百官脸上或真或假的恭贺笑容。太和殿前的玉阶之下,是特意为曦月公主周岁宴铺设的猩红绒毯,一路铺陈开去,直连到那满堆金银珠玉、诗书刀剑抓周案前。

小陆宁被盛装裹在一件绣满缠枝牡丹的锦缎襁褓里,安置在那些象征着未来万千可能的物件中央。她睁着一双酷似陆泊云的、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,对周遭的喧嚣浑然无觉,只好奇地伸出嫩藕般的小胳膊,胡乱地挥舞着。

殿上首的龙椅中,陆秉皇帝今日似乎也格外精神,浑浊的老眼难得地清亮几分,一错不错地落在小孙女身上,唇边笑意深深。

太子陆泊云侍立在一侧,身姿挺拔如松,偶尔与太子妃苏墨竹目光相触,眉间舒展的温和笑意是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。这是他陆泊云女儿的周岁宴,他要的就是最好的。

苏墨竹也在笑,淡纱半遮的面容上,只看得见那双经刻意修饰过、显得格外柔顺的眉眼弯着。她已经习惯了伪装,与当初伪装成杨瑜略有不同,她此刻的伪装是隐忍,是束缚。

按规矩,陆宁也要抓周。苏墨竹刻意的摆上许多别的物件,只希望陆宁离那些皇宫里的东西远一些。

只属于皇帝的,镶嵌着九爪金龙暗扣的金缕玉带,在一堆抓周物品中闪闪发光。小陆宁的目光仿佛被这流光吸引,小身子一扭,竟摇摇晃晃地朝那方向探去。她小手先是抓住了旁边一只沉甸甸的金算盘,只抓了一下便像被烫着似的松开了,惹起席间一阵轻松的笑。

下一刻,她口中发出“咿呀”的无意义音节,小手却坚定不移地伸出,五指张开,异常果决地一把抓住了那条金丝缠绕的九龙玉带!玉带尾端坠着的硕大温润白玉扣环被紧紧攥在她小小的拳头里,小娃娃似乎觉得抓着这沉重物件颇有几分吃力,小眉头都微皱起来,嘴里还“嗬嗬”地使着劲儿。

短暂的静默后,巨大的声浪几乎掀翻殿宇华丽的藻井。

苏墨竹却是眉头一紧,这般贵重的象征皇权的东西怎会落在这里,明明刚刚派人摆放的时候,她还专门检查过一遍。

“好!好胆识!”皇帝陆秉的笑声是第一个响起的,是开怀到有几分嘶哑的大笑。

他手指着北方冀州的方向笑道,“颇有承烨家那小子的风采!”那是燕王陆承烨才满半岁的嫡子,传闻中天生神异,啼哭嘹亮,体魄远超同龄。

魏皇贵妃捂着嘴笑道:“燕王妃受难了,只怕燕王世子会跟燕王爷一个性子,折腾个不停。”

陆秉摆摆手笑道:“男孩子,爱闹腾是好事。朕与燕王爷小时候都爱闹腾。”

此话一出,陆泊云稍稍变了脸色。林江源现已经升为内阁首辅,见状笑道:“难怪陛下向来不喜男孩儿。”

众人立时七嘴八舌地应和起来,各种溢美之词潮水般涌向尚在懵懂中的婴孩。殿内欢声雷动,觥筹交错,一派天家同乐、盛世承平的景象。

苏墨竹的手指在宽袖之中悄然收紧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软肉里。说什么,陆宁会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,还比不上一个王爷的儿子?陆秉果然只是嘴上说着爱公主,心里还是更偏袒皇子多一些。难怪当年他听闻南阳逝世,竟是毫无波澜。

陆泊云察觉到她的异常,走到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:“不过是个玩笑罢了,只要我是太子,就算没有儿子,我们陆宁也会是大周唯一的继承人。让陆承烨抱着他的大胖小子老老实实地守在边关罢。”

他有意安抚她,苏墨竹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,只要陆承烨有一日贼心不死,她与陆泊云便睡不得一个安稳觉。想当年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无心于皇位,现在看来只是想让陆泊云放松警惕。可事实上陆泊云从未放松过,顾清安的信每本月一封,从来没有断过,所幸陆承烨私底下还算老实。

更鼓沉沉,漏尽三更。白日里歌舞升平的宫廷,终于褪尽了浮华喧嚣,陷入了沉寂的黑暗,仿佛一张巨大的、带着凉气的黑色丝绒毯子,无声地覆盖下来。

苏墨竹几乎是眼皮一合上就被惊醒,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不安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。她猛地从锦褥间坐起,几乎是同时,外间值夜的侍女脚步凌乱地冲入内殿寝间,声音惊惶得变了调:“娘娘!娘娘!公主……公主……”

后半截话被卡在了喉咙里。但苏墨竹已经不需要听了。她手脚并用滚下凤榻,甚至顾不上披一件外裳,踢开了鞋子就朝仅隔着一道珠帘的小偏殿冲去。

偏殿里只点着一支细弱的、不断爆着烛花的红烛。烛光晦暗不明地跳跃着,将人影拉长又扭曲地投在墙壁上,如同不安的鬼魅。小小的陆宁没有像往常那样香甜地熟睡,而是被奶娘惊惶地紧紧抱在怀中,那张白日里粉团般的精致小脸,此刻泛着一种极其不祥的、刺目的嫣红!孩子双目紧闭,小嘴微微张着,呼吸声急促而滚烫,一起一伏的小胸脯如同烧着了的破败风箱,呼哧呼哧发出破碎急促的声音。

奶娘满脸是泪,语无伦次:“刚才还好好的……摸了一下就烫起来,小身子还在发颤……”

苏墨竹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巨响,白日那些锣鼓喧天、歌功颂德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尖锐的耳鸣。怎么会?白天还好好的陆宁,现在怎会突然高烧。她使了个眼色,玥儿便领悟。她悄悄找人将东宫围了个天罗地网,下一步便是锦衣卫的林岳来抓人。

“太医!传太医!!”她失声厉喝,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利得变了形。双手不受控制地抖成一片,她冲过去,一把将滚烫的女儿抢入自己怀中。那幼小身体传来的惊人热度烫得她心尖狠狠一缩。

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外凌乱地响起,是被惊醒的宫人、内侍。混乱中,沉稳的男声穿透了慌乱的嘈杂:“太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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