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道深处的血腥味混着瘴气,浓得化不开。江尧攥着陆瑾染血的左臂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蛊毒引发的灼痛在经脉里翻涌,却抵不过此刻心口的窒闷。

"脏?"他低笑一声,声音里裹着冰碴子,"你当朕是三岁小儿?"

陆瑾还想挣开,却被他狠狠按住。玄甲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,江尧的指尖烫得惊人,像是要将他皮肉里的毒液一并灼尽。箭头淬了南疆最烈的"腐骨水",黑气已顺着筋络爬向肩窝,陆瑾额角的冷汗砸在江尧手背上,烫得他猛地一颤。

"别动。"江尧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银盒,里面是陆瑾前夜塞给他的解毒散。他抖着手倒出药粉,却在触到伤口时顿住——那截手臂已开始泛黑,溃烂的皮肉下隐约能看见白骨。

江尧感到那噬灵蛊正在气海深处狂躁起来,尖锐的虫鸣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,但现在江尧竟然将它压了下去,江尧喉间涌上腥甜,却死死咬住牙关,将药粉全泼在伤口上。

"呃......"陆瑾闷哼一声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。药粉与毒液相触的地方冒起白烟,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。他能感觉到江尧的手在抖,那双握剑时稳如磐石的手,此刻竟抖得连药瓶都快捏不住。

"陛下......"他想开口安抚,却被江尧恶狠狠打断:"闭嘴!"

江尧撕开自己的战袍下摆,胡乱缠在陆瑾臂上。布料蹭过溃烂处,陆瑾疼得浑身绷紧,却见江尧忽然低头,用牙齿咬开系绳。温热的呼吸扫过手腕,混着龙涎香与血腥味,竟让他想起渡世山的夏夜,少年时的江尧偷贪杯了栀子酿,也是这样红着眼眶,趴在他膝头乘着醉意耍赖。

"好了。"江尧猛地抬头,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腕间。两人皆是一僵,江尧率先别过脸,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。

"走。"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,玄色披风扫过陆瑾的膝盖,"再磨蹭,天亮也到不了上游。"

陆瑾望着他紧绷的背影,忽然觉得左臂的剧痛里,竟掺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。他低头看了眼缠得歪歪扭扭的布条,上面还沾着江尧衣襟上的水云纹刺绣——那是他亲手教给少年的纹样,此刻却被血污晕染得模糊不清。

炸堤的轰隆声响彻黎明时,江尧正扶着陆瑾在山坳里避风头。腐心蛊污染的毒水裹挟着冰块冲向下游,对岸传来蛮族凄厉的惨叫,混杂着硫磺火油燃起的爆裂声,像极了一场盛大的葬礼。

陆瑾靠在岩壁上,脸色白得像纸。他左臂的伤口已开始流脓,黑气顺着血管爬向心口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。江尧蹲在他面前,正用匕首撬开一颗解毒丹,动作笨拙得像是第一次握兵器。

"张嘴。"他语气依旧硬邦邦的,指尖却极轻地碰了碰陆瑾的唇角。丹药混着他的指温滑入喉咙,陆瑾忽然抓住他的手腕——那上面还沾着为他挑箭头时蹭到的血。

"陛下......"

"闭嘴吃药。"江尧想抽回手,却被他攥得更紧。陆瑾的掌心烫得惊人,像是有团火在烧。而江尧把陆瑾备给他的抑制障毒的解毒散用给了自己,江尧的唇色却也越来越暗沉……

"臣的血能暂压障毒。"陆瑾忽然道,将那至纯的灵力融进血里,压制障毒自然可以……想到这陆瑾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短剑。寒光闪过的瞬间,江尧猛地按住他的手。

"你敢!"他低吼,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,"陆瑾,你当朕是什么?需要靠人血续命的怪物?你怎么可以……"

陆瑾望着他暴起的青筋,忽然笑了。蚀骨的毒从臂膀慢慢侵蚀他,他忍耐不住,嘴里一股腥甜,终于那血珠顺着唇角滑落,滴在江尧的手背上,像极了那年海湾落在那披风上的“红梅”。

"江尧你是西临的天子,"他轻声道,"是要君临四海的人,你要让四海升平,我这条命,本就是为你留着的。"

江尧猛地甩开他的手,解毒丹的瓷瓶摔在地上,滚出老远。他死死盯着陆瑾臂上的伤口,那里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,而他胸口的蓝石突然烫得惊人,像是要钻进骨血里。

"谁要你的命?"他声音发颤,却偏要扬起下巴,"朕要你活着,看着朕如何踏平南疆,涤荡北境。"

陆瑾没再说话,只是望着他。晨光透过岩缝照进来,在江尧玄色的战甲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那双眼总是燃着怒火的眸子,此刻竟藏着他看不懂的慌乱。

“没事……死不了的……”陆瑾苦涩的朝他微笑。

……

不久此战后,南疆蛮族投降的消息传到中军大帐时,江尧正在给陆瑾换药。他笨拙地用棉布蘸着烈酒擦拭伤口,他想到那年夏天师尊用茶水为他轻轻擦拭手上的伤处……真的很温柔,但江尧却恨自己怎么这么粗糙……而陆瑾疼得浑身发抖,却硬是没哼一声。直到看见溃烂处露出的白骨,江尧的手突然顿住。

"很疼?对……对不起。"他声音低得像耳语,指尖悬在半空,不敢再落下。

陆瑾摇摇头,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:"陛下摸,还在跳。"

温热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,有力而沉稳。江尧猛地抽回手,像是被烫到般后退半步,撞在案上的兵策堆里。竹简滚落的脆响中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比陆瑾的还要乱。

"我……"他别过脸,却不敢看那摊在案上的染血棉布——上面的血迹红得刺眼,像极了陆瑾破禁制时喷在光幕上的颜色。

帐帘忽然被掀开,亲卫捧着降书进来,看见里面的景象,吓得赶紧低下头。江尧正用自己的龙涎香膏抹在陆瑾的伤口上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,而那位素来冷硬的陛下,耳尖红得能滴出血。

"呈上来。"江尧迅速收敛神色,接过降书时,指尖还沾着药膏的香气。陆瑾望着他批阅文书的侧脸,忽然觉得左臂的疼痛都轻了些——那药膏里掺了他偷偷换下的护心丹,是用自己本命灵力炼制的,可以让江尧的噬灵蛊不会那么暴虐,可以让他的头疼好受些……

"南疆降了,北境就剩最后一个部落。"江尧将降书拍在案上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,"不出三月,天下可定。"

陆瑾没接话,深秋后,这场仗打了这么久了吗?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帐外飘落的雪花。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更大,落满了他的发间眉梢,像极了那年在海湾,那个窗前,江尧把他抱的的那么紧,挡住窗外风雪。

"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投降余部?"他忽然问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
江尧执笔的手顿了顿:"敢用蛊毒害朕的人,自然是......"

"陛下!"陆瑾猛地起身,牵动了伤口,疼得闷哼一声,"南疆百姓是无辜的。"

江尧抬头看他,眼底的猩红又开始翻涌:"无辜?那被腐心蛊毒死的玄甲卫,就不无辜?还有……难道就不无辜。"江尧说着说着表情便不再自然。

他将笔狠狠砸在地上,墨汁溅在陆瑾的白袍上,像朵丑陋的黑花。气海深处的噬灵蛊竟然又开始疯狂叫嚣,怂恿着他撕碎眼前这个总想着慈悲为怀的人,但江尧现在可以压制住它……

陆瑾望着他扭曲的侧脸,忽然走上前,轻轻按住他的肩膀。江尧的身体瞬间绷紧,却没有推开他。

"臣知道陛下恨。"陆瑾的声音很轻,带着药草的气息,"但陛下是天子,不是屠夫。"

他的指尖顺着江尧的脊椎滑下,停在腰间的怨生上:"这把剑是用来护天下的,不是用来屠苍生的。"

江尧猛地转身,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陆瑾的唇瓣就在眼前,沾着未干的药汁,江尧忽然觉得气海的灼痛都消失了,只剩下胸口蓝石传来的震颤,像极了那年海湾,师尊吻向自己时的心跳"你......"他想说什么,却被陆瑾突然按住嘴唇。

"陛下,"陆瑾的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,"该换药了。"

……

北境最后一个部落投降时,正值开春。江尧站在关外,看着蛮族首领匍匐在脚下,忽然觉得有些恍惚。朔风城的风雪,铁壁关的瘴气,还有陆瑾染血的白袍,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轮转。

"陛下,该进城了。"陆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些微的沙哑。他左臂的伤口还没好利索,举剑的动作有些僵硬,却依旧稳稳地护在江尧身侧。

江尧回头时,正看见阳光落在陆瑾的发间。那截为破禁制留下的疤痕在颈间若隐若现,像条暗红的蛇,缠得他心口发紧。

"你的伤......"

"不碍事。"陆瑾笑了笑,抬手想拂去他肩头的入春不久的细雪,却在半空顿住,转而握住他的手腕,"回城吧,又要下雪了。"

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,江尧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。陆瑾一愣,抬头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——那里的猩红此时褪去,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……

"一起。"江尧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天下大定后,两人并肩走进西临王都临江的凯旋门时百姓的欢呼声震耳欲聋。玄甲卫举着兵器列队相迎,陆瑾微微抬头看向他眼底的骄傲,他也为他的成就高兴……明媚的阳光溢在他眸子里,像琥珀。

“陆斐!”

“是陆斐仙长!”

……

突然夹道的人群惊呼嘈杂起来,甚至有人跪下膜拜,江尧扫向人群,又看向身侧的师尊……他发现自己还有一个谜题……要知道……

他轻轻伏下头侧在师尊耳边轻笑一声“师尊……陆斐?临江百姓对你?”

“我挽回过……如你一般……”陆瑾低下眸子喃语。

江尧不再说话……因为宋父宋母的真相他们都心知肚明,他只想知道师尊做了什么……“挽回”又是指的什么。

但这不难知道,当年铜炉焚尸的惨状,至今仍烙印在临江百姓的骨血里。

那夜铜炉崩裂的刹那,冲天火光如活物般挣断束缚,赤金色的火舌足有数十丈高,像千万条癫狂的火龙卷着焦糊的热浪,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整座王都吞入腹中。砖石在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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