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三下了一场太阳雨,雨过天晴后,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天际,给筒子楼蒙了层梦幻的色彩,莫道言踩着泥泞的小路,穿过气煤油味刺鼻的昏暗走廊,来到了二零三号,就是在这扇门前,他曾经目睹佟语非被一个陌生男人搂着腰旋转,笑得明媚动人。

房门是开着的,他径直走了进去,房间不足三十平米,狭小拥挤,堆满了生活杂物,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,家具,厨具,单人床各安其位,布衣柜里有几件衬衫和毛衣,和她做给他的毫无二致,除了衣服,还有用塑料膜包着的十几条围巾,一沓沓被红毛线捆着的鞋垫。

那些被他拒过的手织物,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分母。

窗前并排放着的两张书桌格外醒目,一张铺着蓝色桌布,散落着雕刻工具和成品半成品,憨态可掬的动物玩偶,造型各异的人形木偶,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少女木偶,分明是照着佟语非的模样精心雕琢的。另一张书桌铺着黄色桌布,上面有台孔雀牌的浅红色塑料美人座钟,旁边整齐摆放着新闻类书籍和校对工具书,那本被他还回来橄榄绿胶皮摘抄本就夹在里面。

桌子的玻璃板下压着一些照片,油菜花田中拈花浅笑的少女,河边高抬腿的舞者,房间里头顶西红柿搞怪的疯丫头……两人还拍了一些合影,多是在影楼拍的,每张都标了年份,从六年前起,每年一张,男人呆坐着,表情单一,她的笑容和动作都很鬼马,调皮地揉着男人的头发,在他发间比出兔耳朵,或是亲密地搂着对方的肩膀,总之没有一张是规矩安分的站姿,每张都洋溢着莫道言从未见过的灵动笑靥。

在这里留下生活痕迹的佟语非,或是叶语非,似乎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女孩,叶语非,叶以默,所以这人是她异父异母的兄弟,单纯的兄妹,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?那些偷偷攒下的私房钱,是为了和叶以默有个衣食无忧的未来吗?如果这里才是她的家,叶以默才是她的家人,那与他共处的地方是什么,他又是什么?

她会跳舞,他夸赞过她的舞姿,却从未将她的舞蹈与那个雪夜里翩若惊鸿的背影联系起来,她给他写过那么多信,可那些信件的下落成了谜,是被他随手锁进了公寓楼房内的抽屉,还是当作废纸丢弃?他已经记不清了。他去过她房间那么多次,还教过她英文,只要稍加留意,哪怕只是看看象形字大典上娟秀的注释,就该认出她的字迹,可他知道得这样晚这样迟,才会被骗得体无完肤。

前头有个童兆阳,扯不清的关飞,现在又冒出个叶以默,她够忙的。

莫道言眼神一凛,几乎捏碎了木偶。

这时轮椅的轱辘声从门外传,夏天雨多,筒子楼里泛着潮气,张文英出门前特意交代要开窗通风,钟长青刚在自己屋里抽完烟,回来就看见屋里站着个生人,看打扮像个体面的机关干部,不像贼,他这才放下抄起的烧火棍:“小同志找谁啊?”

莫道言将那只木偶放进口袋:“叶以默在吗?我找他问点事儿。”

钟长青似有所悟,近几日有个姓童的小伙子,隔三差五就会来看以默,陪着做雕刻和散步,还给叶以默洗澡,又不让他告诉语非自己来过,以默那种情况哪还能有新朋友?不是冲着讨佟语非的好来的,肯定是老街坊的熟人了:“你也是以默和语非一个院里长大的朋友?”

“还有谁是他们的朋友?”

“童兆阳,认得吗?”

“他经常到这儿来?”

“有过几次。”钟长青转着轮椅往屋里走,“你来得不巧,小叶子带以默出去了,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,你改天再来吧,要不去我那屋等,那边煤炉上坐着水,还有她给我买的六堡散茶。”

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

莫道言没说再来,也没有等,直接离开了筒子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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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当天见到佟语非,是晚上的九点一刻。

她回来时拎了一兜杨梅,用盐水泡了二十分钟,冲洗干净后端进了莫道言的书房,说是程媛送的,程爸爸的果园里新摘的,问了程媛了,才晓得乔卓成才是那位远方表弟,世上的事,可真巧呢。

他正在整理资料,轮廓分明的脸上被灯光投去几道深深浅浅的阴影,提起那幅字,沉静的心又浮躁起来,放下资料,盯着她看:“剪头发了?”

“下午我在一家理发店避雨,顺便剪短了。”

自打转岗做了记者,她整日在外跑新闻,八月的流火烤得人脑袋发昏,她嫌每天洗长发费工夫,一剪子剪去大半,从前那根油光水滑的大麻花辫,或是披散如瀑的秀发,全都不见了,用橡皮筋在脑后扎了个小刷子,额前的刘海也用两枚红星发卡别得一丝不苟,往头上一戴,精神面貌堪比机关女干部,容不得半根头发扰乱思绪。

她捏起一颗杨梅,紫红的汁水染红了指尖:“不好看?”

丑是不丑,就是有些呆板,以前还不觉得,现在看极不衬她:“不像你的风格。”

“我哪有什么风格,新发型是这样的,过几天就顺眼了。”她拿起一张草纸,轻轻擦拭着手上的杨梅汁,“你听说了吗?那晚我们从歌厅走后,陈觉遥去了歌厅,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乔卓成两记耳光,一口咬定是他指使的人写的举报信,先寄给了她父母,要挟她和曹聪断了,不然就断他们的饭碗,说给时间考虑,实际不到二十四小时,就分别捅到了团里和教育局,事情可能会闹大。”

那天那么多同事在,他想不听都难,乔卓成被两巴掌打得心灰意冷,连约他谈心的精气神都没了:“略有耳闻。”

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那天去的朋友们被卓群姐三令五申,或许不会出去乱讲,但团里众说纷纭,已经传开了,与其让小报乱写,不如先下手为强,把话语权控在手中。”佟语非梗蒂朝外,将擦干净的杨梅递到他嘴边,“好吃吗?”

她没有明说,实际是想劝陈觉遥接受她的独家专访,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记者,资历尚浅,先前又闹过不愉快,还有陈如潮这个知道她“底细”的人拦在中间,陈觉遥自然看不上,但若是莫道言出面,这道题就有解了,他总有法子叫人服软,这次她甚至不用他多费唇舌,只要能让她和陈觉遥见个面,就有把握说服对方接受采访。

莫道言不置可否,她哪是来送杨梅的,分明是盯上了这条极具新闻价值的“三角恋”,只不过以陈觉遥的倔脾气,又怎么会和她这个姐姐的“情敌”交心?就是上报纸,还有数不清的老牌记者呢,过一百遍也到不了她手里。

呵,没有不透风的墙,她竟然也懂吗?

往常这个点,他恪守饮食规律,刷过牙绝不会再进食,但杨梅红得诱人,横竖再刷回牙的小事,便没有推脱,但接过杨梅没有吃下,而是起身来到她身边,轻轻塞进了她口中,接着低头攫住了她的唇,红色的汁液立刻溢满了两人的口腔。

随后他又喂了一颗给她,她刚要咬,他再来抢,又不肯直接吞进腹中,而是与她各含着半边,把甜味渡到她的舌尖。佟语非想把话题转到陈觉遥身上,便想及早结束这种暧昧的游戏,于是将口中的杨梅抵给了他,但随之被他抵了回来,你来我往间,反而点燃了他新的热情,他转身将她抵向身后的书架,摘去她头上黑色的橡皮筋和红星发卡,一手指穿进着那头丝滑的发,一手将她的棉质短袖拨至肋下,干燥的手掌摩挲着软绵的肌肤。

她呼吸不畅,气息紊乱道:“这么多,非要争一颗……”

“你不是很喜欢看人争来争去?”

“你……什么意思?”

“今晚去哪儿了,传呼机没带?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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